刘全则接着等棋的功夫起身,为刘贤换上新的木桶,一边帮着捶背一边说摇头说落子无悔。
“好!”小刘德反手在临近一目落下一刻白字,大喊一声:“一子双杀!斩!”
少年凭空挥掌做了个劈展的动作,这是他今天第六次击败刘全。论五子棋,他已经在这船上独孤求败了。
刘全哀求道:“输了输了,小公子,你可是放过小人吧。别说大公子头晕,这下了一天棋,小人都想吐了。你去甲板上看看山水,听听邢将军讲故事,多好。”
少年不依不饶:“我不!我不!外面除了山就是水,连莎摩珂姐姐的大猫都没有!邢将军的故事翻来覆去讲了八百遍了,我都能阵斩华雄啦!全叔,再下一盘!”
“我……此生最大的错事……呕……”刘贤又干呕出一阵酸水。“就是教你下了这五子棋。兄长病重……你不思……呕……照顾……还……忤逆啊……呕……”
“随行的小白医师不是说了,兄长你这是心病,没治。”刘德不服气,噘着嘴顶撞道。“要不你出山,赢了我,我就不下棋……嗯……今日,我今日就不下棋了……”
“下个屁!我现在看人都重影,还下棋……呕……”刘贤呕着,整个脸都埋进了木盆里。
兄弟二人正在斗嘴,船头甲板忽然传来警报声:“戒备!戒备!前面有河匪!戒备!戒备!前面有河匪!”
刘贤苍白的脸色立刻警觉起来。他连忙将弟弟按在屋里,嘱咐他不得轻举妄动,然后在刘全的搀扶下缓步走上甲板。众将见他这幅样子,本来自信的脸上反倒忧愁起来。
刘贤问:“我没事,就是吐得。邢将军,怎么回事?”
邢道荣这次随扈出行,自觉是备受重用,有意证明自己不必刘敏等新人差,一脸严肃的说道:“禀公子,开路的兄弟们查看过了,前面一队商船路遇河匪,死伤大半,主事的行商见我们船大人多,逃到附近,乞求搭救。刚才小校们听了这几人的呼救,冒失报警。有邢某在,这泿水上大小几十家河匪还不各自逃窜……”
刘贤不想听邢道荣在这吹嘘。临行前,蒋琬已经有所嘱咐,此次他们的航线是沿着古河泿水一路南下,经谭中进郁林郡,过布山、安广,在临尘县由船转马,穿谅山进交址,直达郡治龙编县。之所以这么走,就是图路途便捷,但问题就是沿途难免的山水匪患,所以才搞了这么大排场,带了不少于一个山寨的兵力随扈。
刘贤心想,这行商虽然损失大半货物和人力,但是知道靠近他们的大船避难,机敏聪慧,也是个苦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施以援手,也算是为前面平叛shā • rén积累些阴德。
“都是苦命人,让他们上‘共工’来。正好商人走南闯北,让他们给我和德儿讲讲交州掌故,沿途也算是解解闷。”
小刘德听到立刻喜笑颜开:“对!听故事!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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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贤斜靠在船舱里,对面是邢道荣从商船里救出的三个男子。
刘贤问:“就剩你们仨了?你们这商队也太菜了……我是说太不堪一击了。”
三人恭敬行礼,连声感谢刘贤救命之恩。
刘贤让他们起身,使劲拿出公子姿态:“别谢,本公子也不是冤大头。你们是哪来的?身上可有关传名刺?”
“回公子话,小人名顾瑕,是江夏的行商。往常都是家父亲自南下办货,可是今年家父患了风疾,不能下地,才让小人接手,没想到第一次就得遇贵人。”
“还贵人,嘴倒是挺甜。看来你是少掌柜,往日也是个公子哥啊。”刘贤观察这顾瑕,虽然皮肤晒的略黑,但眉眼棱角分明,不失为一个俊秀男子。一身麻布长衫,严格遵守着商人不能衣锦的律令,语气里没有令人厌烦的谄媚与狡黠,给人以老实本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