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坦然地面对夏侯渊,但她又怎能坦然地面对明越呢?
她之于凉欢、之于她、甚至之于陈国千千万的百姓,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啊!她何曾见过凉欢为任一个人、任一件事,失态到如此地步?她们的过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介入不了的,她若是活在他的记忆深处,那她还能试着去打动他,不离不弃地陪伴他,可若是她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的爱情恩情皆要糅杂在一起,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她又是否有资格去挽留他?去挽留曾经属于她的他?
许久许久之后,她只能痛苦地捂住脸,任由许多泪在指缝间肆意地流淌,千种惆怅万般无奈皆化作心底那一抹苍凉的喟叹。
凉欢,凉欢,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
沐浴过后,她方才的那种狼狈混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冽的淡淡香气。
夜里风微凉,吹拂过她的衣袖她微湿的长发,皎皎月光染亮十里茫茫夜色,她的轮廓却隐在更深的幢幢夜色之中,只余眼底难舍的失魂落魄,在与月色比谁寂寞。
踏着一室寂静,她轻轻地上前推开屋子的门,凉欢正坐在妆台前怔怔地静静地出神着,见到她回来方才醒过神来,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间难掩深重的疲惫倦意,他一边微微侧头扭了扭久久不动而有些僵直的脖子,一边轻声问道,“你方才去何处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去书楼了,好久没去了,自我离去之后里头也没人清扫,书上都落了好多灰尘,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好不容易打理完,又去水房洗了个澡,这才回来的晚了。”
凉欢,我喜欢你。
闻得此言他只点点头,抬手掩面打了个呵欠,微肿的眼眸中浮起睡意朦胧的雾气,“这偌大一座书楼里藏书一定特别多,你现下很累了吧。”
善玉只笑着摇头,走到他身后,一如往常地自然而然地为他拆开发髻,用木梳轻轻地将那一头乌丝梳得通顺柔亮,只作不经意道,“今日是有人来过了吗?”
凉欢,我喜欢你。
他垂眸盯着妆台上一支通透温润的玉簪,抿了抿唇道,“嗯,阿渊方才过来与我告别,说是明日就要回齐去了。”
善玉好似十分诧异地提高了声音道,“她这便要回去啦?怎的如此突然?”
凉欢,我喜欢你。
“是啊,现在齐国事务大多都是她在管辖,怎能在外头多耽搁呢。”
善玉方下手中的梳子,见他捂着颈项,眉头几不可见地轻皱了下,便将掌心搓热了,替他不轻不重地按压起来。她平日里看书看久了,也时常会觉得脖颈处十分僵硬酸疼,是以自然十分清楚用搓热的掌心加以舒缓的力道揉捏的法子对消除疲劳是在有用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