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萧凉欢坐在窗边手执书卷,作凝神状,却是半个字没看进去。
时不时望望窗外月色,又时不时听听院中的脚步声。
多数时候,是下人小厮在前后奔忙。
墨玉样的眸子亮了又暗,亮了又暗。
如此数番,他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不远处桌上,孤零零地独自渐渐凉去的鸡蛋面上。
这面虽然看着很普通,尝起来估计也很普通,但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做的第一份吃食,全天下独一份儿呀。
哼!
叫你早些回来,你偏要去那什么明岚书肆。
旁的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人,还偏偏给起了这么个名儿。
真是想想就好气哦!
殷善玉,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
“锦瑟!”
“殿下?”
“去帮我把桌上这碗面……”
“倒了?奴才这就去。”
“大胆!谁准你随随便便就倒了,端去灶房热一热再拿回来。”
“……是。”
善玉提溜着好大一摞书,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家院子的时候,只觉得眼前这月亮明晃晃的,晃得叫人十分眩晕。
走进屋子,她将那书往一旁的几案上一放,整个人又累又倦,骨头都要散了架似的。
她举起一旁几上的小茶壶摇了摇,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还没沾上唇,就听得旁边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玉儿~”
额……
善玉放下杯子,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凉欢刚对自己默念了三遍要心平气和,见到她脸上身上那副狼狈模样,还是不由得脸色一变,“呀?怎的都是血?”
血?
善玉后知后觉地一抹额头。
掌心果然有殷红色。
等下--
“不是,你听我解释。”
迎面就是好一通上下翻看,她只觉得脑袋又被晃得更晕了些,还犹在挣扎,“不是我的血,是那该死的赵二的,她手腕不小心被划破了,溅了我一脸,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被禁卫军逮回去了。”
凉欢用帕子小心抹了抹,果然见她虽然脸上有些脏污,却没有伤口,不由得放下心来。
不过么……
“你这是和人打架去了?”
善玉想扯一抹笑,但是笑不出来,“今日是梁大人诞女之喜,我遂与各位同侪齐到翠华楼与她庆贺一番,本来喝了杯喜酒早就该回来了,没成想就在底下大堂遇上了这为非作歹的恶人。”
“所以你还是和人打架了?”
善玉抿了抿唇,终是低下了头,“……是。”
“还喝酒了?”
“就一杯。”
凉欢墨玉样儿的眼眸一眯,正欲开口,就听屋外传来扣门声,“殿下,面热好了。”
善玉眼眸一亮!还是她家凉欢最好,还晓得给她煮宵夜,她方才席上一心想着要回府,那真叫如坐针毡,此时回想起来也就只匆匆饮了一杯酒水,早就饿得眼花缭乱了。
凉欢想了想,眼下人已经安然回来了,却是不着急审,这面若是凉了还得去热,一来二去也是白白折腾,遂开口道,“端进来吧。”
善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碗面,真是热腾腾香喷喷的,一碗面啊。
凉欢将筷子递给她,撇撇嘴道,“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吧?没吃饭还敢冲上去和人打架,也不知道是谁弱成这样竟也能被你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