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百姓本来对这么一祸害精是百般无可奈何,你说她坏吧,她也没shā • rén放火,你说她调戏妇男吧,她至今也没真就掳了谁回府,但你说放过她吧,又实在是气是气不过。
如今,眼看着皇城一霸被打得奄奄一息挂在墙头风里吹啊吹。
实在是,大快人心。
自然获悉更多的人,在心里还要免不了喟叹一句,敢动长皇子殿下的女人,活该你自挂墙头吹啊吹。
眼看着前两件事都办得有声有色,凉意遂摩拳擦掌地问善玉,“不知你口中这第三件事是?”
善玉正了脸色,从怀里掏出一卷文章递给凉意,而后郑重下跪道,“烦请陛下择一恰当时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此篇辞赋高声念诵一番。”
……
一连数日,凉意都在命人加紧纂刻石碑,而后拉到城中央显眼处立好。而立碑当日,凉意更是亲自出马,盛装出席,轰动了全城。
只因,这高大石碑上,有一个人的名唤,虽然历经数年,却还是在陈国百姓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个人,就是明越。
……
风声在沙沙作响,敲打着谁心上一腔哀伤。
凉意穿一身黑玄色盘龙的织锦长袍,长身玉立,丰神朗朗。那袍上金色的盘龙,怒目圆睁着好似要叫嚣着冲上九霄。
她只负手扬眉,浓墨重彩一道绝影就这样款款而来,头上佩戴的十二旒玉冕,遂稳健步伐微微晃动。那玉冕底下露出的面容堪称仙姿玉色,抿唇不语就是肃穆威严,浓睫在眼下投下的阴影似淡墨洇染宣纸,桃花一瓣的墨黑眼眸轻轻一扫,刹那间就能叫人遽然失魂。
震撼,惊艳,赞叹,难以置信,刹那间千百种各色眼光齐齐凝聚在仿若天地间唯她独艳的人儿身上,追随她迈着沉重端庄的步子,在侍卫的护拥下坚定地登上那高台,微微仰起下颌自上而下投下那淡渺目光。
所有的人才恍然忆起,那个十岁就在危急关头登上皇位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成长为可以真正傲睨万物权倾天下的九五至尊了。
身旁有宫人高声喊道,“国君昭告天地臣民。”
这是凉意自六年前登基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她的子民,说不紧张是断无可能的,但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心中所有的恐惧胆怯都瞬间消散了。
这件事唯有她才能办得到。
背倚她亲自命人立下的碑撰下的文,高台底下是千千万万臣服与她和她的王朝的子民,她衣袂掀动,展开那卷长文,“浩浩上天,明明大地,陈国上下朝野臣民。朕自十岁那年登基以来,一直都渴望着这一刻,渴望有朝一日能还忠君之士一个是非公道,渴望给满门忠烈书写下这永世功勋。今日朕便以这篇辞赋纪念明家众将士,纪念我大陈永远的大将军明武严以及我大陈最功不可没的骠骑大将军明越。”
当那篇自己亲手所作的《逝水英雄赋》被当今圣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念诵出来,善玉的心中与底下所有的百姓一样激荡到不能自已,恍然间好似又重回了当年明家将当年盛极一时的模样,那种天底下再也无出其右的庄严肃凛,那种百万雄师过大江一样的气吞山河。
当最后一个字音消弭在天地之间,高台之下所有的百姓忽的齐齐跪下,“大陈万岁,陛下万岁,明家将万岁。”
“大陈万岁,陛下万岁,明家将万岁。”
“大陈万岁,陛下万岁,明家将万岁。”
……
此时此刻的善玉就站在人群中央,目光带着十足敬仰抬头望着她们高高在上的大陈国君,她身后如万丈拔地起的功勋石碑,以及它所承载的那段沉甸甸的过往。
许多年以后,这段悲壮的苦难辉煌,不会随时光淡却颜色,而依旧会为所有人铭心刻骨哀婉愁肠。
但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百姓会感念她们的君主对大陈功臣的维护惦念,会真正对她宣誓忠诚,亦会真正为了陈国家园而热血沸腾,天下仁人志士无不以国为己任,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大和局面。
……
就在天地间沉浸在一片浓重的悲壮气氛之中时,忽的一声突兀的高喊划破天际--
“明越!”
骤然间所有人都齐齐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一个身量高瘦、面容平和的男子正捂着胸口凄楚地朝不远处一个挺括逸群的背影呼喊。
善玉顿时脸色一变,不由得扒开身侧人群努力朝那个方向挤过去。
高台之上的萧凉意也不由地瞪大了一双墨黑眼眸,冲身旁侍卫低低吩咐了几句。
就在人群几乎要开始沸腾的当口,那男子已经不管不顾地朝她扑了过去,“阿越?是你吗?你为什么不看我?我是澜儿啊!”
善玉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几近疯狂地拉扯着一个陌生女子高唤将军名唤的男儿,竟然会是一直以来都为她所熟识的,城西明岚书肆的老板,莫辛。
作者有话要说:善玉在成长,皇上也在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