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绕来绕去,通篇只有一个主题,周峥费劲应付,总算听出其意:赵明靳知道他们来了洛杉矶,在找借口打探简颂的消息。
如此顿悟后,他想了想,回道:“傅总还在忙,如……”
“停车。”
身后传来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车子猝不及防地刹车,仓促停稳在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周峥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眼位置,距离要去的酒店还有很远。
听筒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周峥稍微抬头,瞥见车窗外高耸入云的简氏总部大厦,恍然一愣,随即拿开电话。
他转头,试探性地询问后座的傅屿川:
“傅总,这个时间简小姐应该还在,要过去看看吗?”
傅屿川沉默地看着窗外,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高楼大厦的影子黯淡地映在他眼中,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瞳孔似乎盛着浓重化不开的失落。
周峥久等一会儿,电话那头愈发聒噪,翻来覆去念着简颂的名字,骚扰个没完,听得人直头疼。
他举起手机正准备答复,忽然听到傅屿川开口:
“电话给我。”
感到气压骤降,周峥回头瞥见他的表情,顿时心惊肉跳,迅速地将手机递出去。
他接过手机,手势示意,车子重新启动,没有再作停留。
电话那边的秘书丝毫没察觉到不对,依旧滔滔不绝。傅屿川索性按下按钮,隔板升上去的同时,极为不耐烦地开口:“给我接赵明靳。”
……
到了酒店,方才车内的血雨腥风已经烟消云散。周峥大气不敢出,跟在傅屿川身后直达第70层,进入套间。
这次他们来洛杉矶办事,目的是来见郑越行的线人。
此人是郑家以前的司机,跟了郑越行很多年,几个月前因犯错被开除。郑家人把他送去了南美,周峥动用不少关系才把他找回来。
据他透露,一年前,是郑越行派人怂恿何文珍下毒,之后又安排人在高架桥上围追堵截,制造车祸。
种种手段,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兼并简氏集团。
“郑总有个私生子,前几年国外领回来的,据说混过黑帮,喜欢玩枪。他手下也和南美的军火贩子来往密切。”线人继续说,“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可能轻易放过,以后保不齐还会发生什么。”
傅屿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瞳光冷沉,酒杯在手漫不经心地把玩。
线人抬头与他对视一瞬,似乎被震慑,迅速挪开了视线:“能看出来,郑总十分恨姓简的,兼并的计划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听人说,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人你死我活争斗了十几年,简成鸿似乎握有他的什么把柄,让郑总感觉很被羞辱。郑总一直强调,姓简的死了也不解恨,一定要简氏集团也完蛋才行。”
对方又陆续透露一些郑越行衣食住行方面的习惯,有些讨好的意味,但显然没有引起傅屿川更多的兴趣。他抬手一茶几上的支票,周峥立刻站起身派人送这位前司机出去。
二人走后,室内只剩一片静谧。傅屿川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悄无声息俯瞰着城市。
深仇大恨……他回味着这个词,忽而不屑嘲弄地笑了。
与房间内的寂静相比,外面倒是热闹非凡。LA,这座繁华与罪恶并行的都市,无数拔地而起的建筑物将其割裂成两半,一半沐浴光明,一半浸没于阴影。此刻,城市上空无限回响起尖锐的警笛声,数架警用直升飞机闪烁着指示灯,匆匆从低空掠过。
看方向,都是赶往同一个地。
外面出了什么事?傅屿川皱眉,刚转过身,房门骤然被推开,周峥喘着粗气出现在门边。
他的脚步焦急不堪,称呼也顾不上:“简氏总部大厦附近发生枪击案。目前邻近街区被封锁疏散,枪手下落不明。”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静止。
秒针以万倍缓速向前推进了一格——
等周峥再回神,房间已经不见傅屿川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