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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阴差阳错(2 / 2)

既然己在明、敌在暗,四处险象环生,更不敢轻举妄动。青荷守住门户,戒备森严,心中暗道:“适才背后偷袭之人,究竟是谁?那股阴阳相合、刚柔相济的飞打暗器之术,似兼具峨眉、金塞、魁星武功。定然不是雪舞,她绝对不会如此阴毒。”

青荷如临大敌,只觉多呆一刻,危险便多上数重,索性大声疾呼:“两位姐姐,他们都是孩子,还要叫你们一声姨娘,何必舞刀弄枪?”

雪歌战事吃紧,不敢搭话。雪舞微微一笑:“小荷妖,急什么?你这当娘的不称职,我这当姨娘的,难道不该指教?你怎好心当成驴肝肺?”

青荷心急如焚:“舞姐教诲,青荷感激不尽。只是,贼人藏在暗处,定会趁火打劫,当真危机重重。”

雪舞一声冷笑:“感激?大可不必!我又不是看你徐娘半老,只是看绿芙孺子可教。否则的话,怎会在这瞎费功夫?对了,你说的贼人在哪?我怎没看见?趁早滚出来,让我见一见。”

言毕,雪舞左手向后一扬,射出数枚“岷山雪芒”。

雪风骇过,寂静无声。

曼陀只盼弹指一挥间斗个鱼死网破,不惜火上浇油:“歌儿,舞儿,何必对妖精手下留情?不过是些吴国杂种,死一个少一个。”

雪舞闻言面上一冷,手中雪钺一滞,跳出战圈,看向曼陀:“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曼陀,你话不会说话?你难道不知,细算下来,雪舞也是吴人,难道也该死么?”

曼陀虽是武功微末,气势雄浑:“我又没说你,你何必多心?”

青荷眼见二人剑拔弩张,心下窃喜,对着三娃低呼:“速退!”

可惜,雪歌天生好斗,即使落到下风也不肯放手。

笛龙兄弟与雪歌正斗得如火如荼,忽觉背后阴风习习,行如风,快如闪,便如鬼魅偷袭。

前有雪钺,后有暗器,实在避之不及。

眼见两娃命悬一线,青荷、绿芙纷纷抢上,一个“劈风神掌”急拍,一个“天权剑”急舞,登时,银光四射,跟着雨花伴舞。

危情刚刚解脱,便听耳轮中一声断喝:“雪歌,住手!”一道身影,迅如飘风,飞上前来,出手如电,急拍一掌,击向雪歌“岷山雪钺”。

雪歌本被逼得节节败退,陡然受了这一掌,更是猝不及防,急忙收身撤步,跃出战圈。她再是胆大包天,想到适才鏖战龙鱼之惊险,依然吓得花容失色。

青荷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幕。

卓幕看向曼陀,不怒而威:“堂堂长公主,怎能在小辈面前失了礼数?”

曼陀面色不善,回看卓幕:“礼数?这些奸人

,何曾与本宫讲过礼数?”

卓幕面沉似水,怒意凸显:“小辈面前,越发没个分寸,为老不尊!马上回家,我不和你在这丢人现眼。”

曼陀一声冷笑,不以为然:“扬恶除善,才是丢脸!”

卓幕闻听此言,气白了一张脸:“你那些恩恩怨怨,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早已烟消云散,何必苦苦纠缠?”

曼陀咬牙切齿:“陈年旧事可以不提,我女儿却不能再由着奸人所欺!”

卓幕悲愤难忍:“曼陀!谁曾欺负你?分明是你,自己不讲理,又生不出半个好女?”

曼陀闻言登时怒不可遏,手指青荷:“阿幕,分明是她机关算计,陷我于不义!我便是听你之言,才好心好意善待于她!哪知道,她指使子女,对咱家楚楚无辜!事到如今,宫中府中,楚楚都是毫无颜面!这口气让我如何下咽!”

卓幕举目一看,青荷伤的不轻,衣衫浸染,脚下血水流成河,一张脸登时燃起怒火,一双眼睛狠狠盯着曼陀:“曼陀!要我如何说,你才能醒转?人要生明眼,更要讲真言!”

曼陀怒火中烧:“事到如今,谁善谁恶,孰是孰非,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我只知道,我的女儿被当众羞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卓幕失望溢于言表:“你分明是无理取闹!不可救药!”

曼陀不料卓幕向着外人,更是一声冷笑:“我早知道!在你眼里,我这一生,都在无理取闹!我这个人,早已不可救药!”

卓幕怔怔看了曼陀半晌,一声长叹,发自内心:“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默了良久,终是缓言说道:“曼陀,是我宠你太过,咱们先回家。”

曼陀看向卓幕,先是大惑不解,继而愤愤不已:“我知你心中所想,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可惜,我含辛茹苦数十载,到头来,还不是忍气吞声百事衰?早知此生不如泥,当初何必羡尘埃?”

卓幕闻言万念俱灰,脸上流着的根本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知都在肆意澎湃。良久,他才低声吟道:“天地似熔炉,人生如尘露。来者看不足,去者留不住。悲欢让沉浮,涕泗奔无路。年少不知苦,霜鬓始迟误。千盼共朝暮,百年更孤独。”

曼陀闻言更是涕泪纵横:“你待我之情,我牢记于心;我待你之意,你何曾上心?”

言毕,神色黯然,形容枯槁,再不多言,转身而走。

有那么一刻,连青荷也觉得,她离了卓幕,孤孤单单,气场再不强大,甚至何其渺小。

卓幕眼见青荷伤重,心下过意不去,急忙深施一礼:“曼陀纵女无度,难免做事糊涂。龙小夫人定要多多包涵。”

青荷以礼还礼:“幕王数次救命之恩,民女时刻不敢相忘。不过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幕王不必担忧。”言毕,拜别卓幕,更是不敢稍有迟疑,带着两子一女,急忙退避。

奔行之间,忽觉身后有道身影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青荷心下大惊,低声吩咐三娃:“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三娃互相对看,连连摇头:“大哥哥不走,我们也不走。”

青荷无奈,领着三娃飞身躲进巷口,那个影子在雨雾中忽隐忽现。定睛一看,居然是雪舞。

雪舞站在明处,冷冷一笑:“小荷妖,我要找你,你却与我捉上迷藏?”

青荷心知雪舞并无恶意,一跃而出,口中搭话:“舞姐姐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雪舞冷面冷颜:“我问你,你方才说的‘本是同根’,可是实言?”

青荷眼中含泪,低声说道:“舞姐姐,此事性命攸关,我怎敢妄言。我亲口听母亲教诲,令尊便是我的舅父。我母亲对舅父朝思暮想,曾经数次亲上岷山蜀王顶,却无缘相见。恳请舞姐姐垂怜,定要替我传言。”

雪舞定定看着青荷,半晌默默无语,既不相问,也不答言。

青荷看得清楚,数滴晶莹的泪水,滑落她眼睑。

忽觉疾风一炫,白影一闪,雪舞便如风中细雪,飘逝不见。

晚膳之时,青荷不由自主又向笛龙望去,他左手持著,右手拿碗,低头静静用餐。他面部的英朗,双目的果毅,鼻翼的坚挺,唇角的弧度,手指的修长,肤色的黝黑,乃至用筷的动作,眼中的神情,无一不酷似阿龙。

青荷怔怔看着!瞬间,十七年前的往事浮现眼前!那飞流直下的悬瀑!那奔腾汹涌的粤江!那遗失在粤江的鱼娃!那些噩梦,如同一把尖刀,直刺心肺!五脏六腑,砰然爆裂!无限饮恨,油然而生!无限凄凉,泰山压顶!涕泪滂沱,决堤翻涌!

她虽是无声无息,却再也熬忍不下去,站起身来,悄悄走回房去,半晌,都抑制住不可忘却的悲伤。

青荷再度出房,手中已经拿着那把“龙悦荷香”,脸上布满和煦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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