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有冷面阎罗抬了硕大的缸子去到庭院中。
映着渐渐薄薄的天光,缸子里头晃动着油亮的光泽却明亮的几乎灼眼,有浓涩的气味萦绕在空气里,在场的人几乎可以想象他被丢上铁板后的气味会是多精彩了。
汤峪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顷刻间便被扔进了缸子里。
翻腾起浑厚的浪花,粗布衫子最是吸油,待他的冒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浸满了菜油,滑腻而紧贴的触感仿佛被蛞蝓紧紧吸附,肺腑中翻腾起来,恶心感愈见浓烈。
他挣扎着扒拉着缸沿要站起来,冷面阎罗手中的棍子往他的肩头一戳,便又将人死死按了下去。
如此反复挣扎又镇压,饶是汤峪作为主审官见惯了刑法,那种皮肤被浸泡久了所产生的褶皱里仿佛也囤积起了沉重的绝望,他渐渐开始惊惶起来。
嘴硬的人镇抚司的郎君见多了,却还没有一个能够不吐半字能离开镇抚司的人,尤其像汤峪这种见过他们手段的人,反而用不了多久就会招人。
因为他晓得,这里有的是法子叫他生不如死。
见他还是咬着不说,连眼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的拨弄着他在油中沉浮。
一道沉幽的目光自姚三爷面上撇过,他随即会意,往看热闹的人群里瞧了一眼,目光如炬:“秦公子,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人群里一阵凝结,谁也不曾料想背后之人竟就混在其中,趋吉避害的本能让人群一下子四散而开。
滴答的雨水不知何时化作了绵绵悠长的细密,逶迤在天地之间,映着阴沉沉的天色,厉鹫周遭一片朦胧阴翳,于细风之中,那片氤氲扭动成张牙舞爪的鬼影。
众人看着那张改扮的平凡无奇的脸,穿着也是商人模样,不由惊叹:“这都能认出来?”
琰华微微侧首凝着她,徐徐一笑:“那香料定是你配的。”
繁漪眨眨眼:“方我从人群中来,便晓得他定躲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