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冬阳冉冉升起,温暖的光留在雪地上,连风声也静谧了许多。
长街上人影寂寥,现在还是清晨,又逢上寒冬时令,大多数的人还是缩在家中,等待日头再高升些。
一对璧人从街角处转出,那儿有一棵枯叶大树,枝桠上掉着许多干叶,分外萧索,他二人皆戴了白纱颀长的幕笠,遮掩住了身形,但即便是这样,仍然让过往寥寥的行人不时回望。
陆归龄揽着她的肩,几近要将姜雾掩藏在怀里,他声音温和清澈,完全见不到之前疯魔的痕迹。
“阿雾,陈郡现下寒冷,你没有灵力傍身,小心病着了。”
姜雾隐在白纱下的面容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在陆归龄的角度下,只能看到她低垂着头,秀挺的鼻尖聚了一点阳光。
她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开他的手,而是轻轻应了一声,接着淡声说道:“我想先寻个地方住下。”
“好。”姜雾的不反抗让他很是欣悦,陆归龄的声音里含了几分笑,他微微俯低了身,低声细语哄着她,“在这里,都由你做主。阿雾,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隔着两层白纱,他的视线都依然灼热逼人,姜雾静默了会儿,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时间很短,但她仍然察觉出了肩上的那双手有些僵硬。她知道,自己态度的软化,会让陆归龄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
“陈郡……还有霄云楼吗?”她的声音很轻,像空中曳曳的风,飘忽不定,“我想去那儿住下。”
陆归龄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他圈着姜雾的腰,笑声温和,“有的,会有的。”
这是什么意思……姜雾抬起眸子,水光清凌,即使蒙在素白软纱下,依然逃不出男人锐利的目光。
陆归龄笑意微顿了会儿,他的手摩挲往上,擒住了那只柔荑,不免又失笑到,“区区一座酒楼,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双手奉上。”
姜雾呼吸微凝,她迅速垂下眼,隔绝了他的视线。
“我们先去看看吧。若没有霄云楼了……再说。”
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陆归龄牵着她的手,缓步往前走去,才移着步子,随着他渐行渐远。
这样的顺从,在极大程度上取悦了他,陆归龄的手很宽大,也很冰凉,他握着她时,姜雾只感觉到自己半边身子都浸入了雪水中,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情,只觉得胆战心惊。
他们穿过渐渐有了人群的长街,两侧摊贩整理着货物,姜雾微垂着眼,一门心思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路,完全没有注意到跌跌撞撞跑来的小孩儿。
“小心!”
姜雾猛一回神,她被男人揽在旁侧,冲过来的小孩儿狠狠摔在地上,膝头裙罗破了好几道口子。
事情的惊变也就那么一刹那,小孩儿没有爬起身,而是抽抽噎噎大声哭嚎起来,细细的哭声很是尖利刺耳,惹得来往行人停驻步子,好奇的看了又看。
陆归龄挡在她身前,视线中全是他雪白的衣袍,以及他垂下的手中,淡淡萦绕的乌金色玄光。
“陆归龄。”姜雾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微侧着头,倏然刮来的冷风吹开一角纱幔,姜雾窥见他明显有几分不虞的面色。
“可是吓着了?”他敛着眸子,没有让她继续看清眼尾爬起的血丝,“不用怕,刚刚只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