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你聪明伶俐,我是真没看出来。”含沁笑得扶着肚子,一边说一边挨善桐的粉拳,两个人打打闹闹进了里屋,“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厨房跟这十万八千里呢,就是还煮着,你能闻得到味道?”
善桐白了含沁一眼,不免气鼓鼓地作出小儿女姿态来,含沁便又要赔不是,小夫妻之间拿着肉麻当有趣的事迹,自然是不消得多说了。两个人对着吃完了晚饭,又洗漱过了在灯下说话时,善桐才把今日在桂家的事备细告诉含沁,一边笑道,“婶婶可别饿出病来才好——啊哟,我忘了,按她脾气,恐怕是气也都气得饱了。”
含沁却没跟着她笑,他撑着下巴想了想,便低声道,“那改天还是要上门赔个不是的,免得婶婶对叔叔说起来,又有话说。”
这赔不是是真赔不是还是假赔不是,善桐自然心中有数,她点了点头,不免也有少许不安,又看了含沁一眼,低声问,“你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呀?”
“你因为我这不尴不尬的身份。”含沁却反问她,“要到元帅府去受人的拿捏摆布,你觉不觉得我做得不好呢?”
善桐虽然没有说话,但面上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含沁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道,“那我也肯定不会觉得你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我的媳妇,是要吃苦,可也有别人家的媳妇比不了的地方:自在。你爱干嘛就干嘛,就是要由着性子乱闹,那也随你的便!”
这还是善桐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前不论是在祖母身边还是在母亲身边,她所听到最经常的训诫,都是以这句话为开头——“你也不小了,你以为什么事都能凭着你自己的性子办?”久而久之,就连她也忘了自己有任性而为的权力,就好像什么事都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再选择出一个最佳的结果一样。今天的事,往大了说那是让桂太太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往小了说,那也是出一出自从见了桂太太开始,心头的那一股闷气。但这小的理由,肯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善桐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也是泰半不肯承认,她之所以选择这么刁钻的手段反抗,还是因为她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桂太太的做派。只是从前的那些年她一直在委屈自己去无视、去漠视,甚至是去迎合、去讨好这个西北的土皇后。而从来也没有人像含沁一样,这么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你就是要由着性子闹,那也随你的便。”
“你就会说些甜言蜜语!”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触动她比什么话都更深,善桐一时间倒有些动情绪了,她抽了抽鼻子,猛地将这酸涩的泪意给压了下去,白了含沁一眼,轻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天生牛心古怪,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是想要顾全大局?”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间又都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含沁羞红了脸,却依然是认认真真地盯着善桐,轻声道。“我是说真话……跟着孤寡人家有孤寡人家的好处,有钱没娘最出败家子儿,我们当然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你也不用为了我去委屈自己,讨好你不想讨好的人。咱们该办事的时候,拉下脸来求人那是没有办法——那也是男人的事,你呢,这辈子就什么都别管,就把家里的事抓起来,安安稳稳的享享福就行了。”
善桐便板起脸来,学含沁逗她的样子反过来逗含沁,“话是这么说,我今儿还不是要去元帅府受你婶婶的揉捏?什么享福,你也就是说好听的罢了。”
含沁一怔,他看了善桐一眼,略带试探地道,“怎么,是真被婶婶给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