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福将之说是真情还是假意,总归皇后还没有被冲昏头脑,晓得护住自己,也不暴露林三少夫人。善桐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露出笑来,皇后拉着她的手,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连和她说话时用的语气腔调都要随便了几分,差些赶得上和宁嫔说话时的喜爱,还打发人,“天气冷,起秋风了,你们看小桂太太斗篷是不是单薄了些?取我那件桂花披风来给她用。”
说着,便亲自将宫人取来的缂丝斗篷为善桐系好了,善桐受宠若惊,忙要下跪谢恩,又为皇后亲手拉住,“干嘛这么客气,同宁嫔一样,我没有妹子,就拿你们当亲妹子看了。”
得了皇后这一语,宫人们待她都不一样了。小心翼翼前呼后拥的,将她往景仁宫方向送去,宁嫔见到她身上的斗篷都很羡慕,“这手艺真精细,难得又不是龙凤那些俗物,是江南秋景图。又是夺天工的沈师傅织的,自她眼睛不好,现在再难得有这样的工艺了,当时我看了就喜欢,几年了也没敢问娘娘要……”
善桐这才知道自己身上这披风大有来头,一时反而更加战战兢兢,从景仁宫出来行自宫门,便要解下来交给宫人们带回去。那大宫女只不接,笑道,“给了您就是赏您的,您就收好吧。等天冷了多围着,我们娘娘见了,心里也高兴。”
说着,便又为她亲自系好了,躬着身笑道,“这也是娘娘嫁妆里的爱物,实在巧夺天工,谁见了都夸。您今儿赶着娘娘心情好,可是得了个大彩头呢!”
善桐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抿唇一笑,随手解了身上一个荷包就递过去,“进进出出,劳烦你们领着,也算是给我领了运气来吧。”
那大宫女却摇手不敢收,“从前您的赏我们敢接,现在就不敢接了!”
善桐当她客气,还要再给,见她是真的不接,也只得罢了。却是才上了轿子,就忙把披风脱了叠好,换上了自己的绸披风,这才安耽了一点,她靠在车壁上累得直揉心口,是半天才喘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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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给含沁看了皇后的赏赐,含沁却看不出什么好来,觉得“这个和一般的缂丝也看不出哪里不同”。善桐左看右看,也觉得和她那个缂丝屏风比,这无非就是更精致一些罢了,似乎不值得众人如此看重。她想要问人呢,又觉得炫耀,因也只得罢了,只妥善收藏了,又和含沁备细说起自己进宫的事,提起她对皇后的猜测。“这样一想,几次娘娘话里话外,实在是很忌恨封子绣的。我就没敢提和封子绣合作的事。”
又问含沁,“究竟是我多想了,还是皇上真就这样宠这个封子绣?宠得娘娘都可能这样忌恨他?”
含沁显得有些为难,寻思了一会才道,“这要看怎么比了,拿我和你比,皇上自然没多喜欢他。可要拿他和后宫那些娘娘们比嘛……”
善桐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想到皇后、宁嫔甚至是牛淑妃的面孔,一时不禁叹了口气,低声道,“怪道一般人家都不肯把女儿送进宫中去呢,就是皇后娘娘的日子,我看也过得不大开心。”
桂家毕竟在京城是初来乍到,交际圈打开了不假,可有些人脉是要时间来温养的,善桐把消息送出去之后就没她的事了,在家休闲了几天,收到的帖子就多了一倍,去杨家说话时连四少奶奶都知道,“听说娘娘把嫁妆里那件披风都赏给你了?”
善桐本来不提,是不便自己炫耀的意思,听四少奶奶这么一说,便忙道,“这披风究竟有什么不凡的地方,连宫中人看我都不大一样了,倒把我吓了一跳!”
“有名呢!是夺天工沈师傅歇手前最后一件,足足织了有大半年。为夺天工打响了招牌不说,娘娘从前年轻的时候披着它,连皇上都夸过……”四少奶奶笑道,“不是真疼你,断断啊不能赏你这一件。这赏出来,谁不知道娘娘喜欢你?”
皇后也真是赏罚分明,自己给了两次消息,她回馈的礼物便如此直接。善桐前番出去赴宴,果然众人面上神色都有变化,她心中还纳闷了好久,被四少奶奶这一提才恍然大悟,一时苦笑道,“我实实在在是受宠若惊,越发要战战兢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