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小会,萧祈突然笑了一声:“呵,不用。我这做人外甥的,怎好与舅舅夺食?他强自他强吧,从来盛极必衰,等朝中全部站满了江阀之人,在龙椅上这么向下一望,我倒想看看亲爱的皇兄会是个什么脸色。”
阮纪行:“另外就是您选妃的事儿,据说太后想为您迎娶江家三房的嫡女江琯,皇上不同意,属意于南永郡主谢菲雨,两边谁也没退让,仍纠结着呢。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掰扯到您跟前了。”
萧祈对此毫不意外,回应也是一针见血:“选妃?皇兄尚且无后,我怎么可能成的了婚?不用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这怎么是细枝末节?人伦五常、传宗接代的大事怎么可以轻忽?阮纪行心中不太赞同的想。
本朝男子成婚时多是十六七的岁数,到了加冠之年,大多已妻妾成群,儿女遍地,自家主上被人耽搁的,这都二十五了,府上却连个有封号的内眷都没有。
哦,那百十个如花美人的,不过都是些对外的幌子,自然做不得数。
阮纪行心中打定了主意,私下需派些人手,将刚才那两位的底细秉性好好摸个清楚,预防着将来主母进了门,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好摆正对应的态度。
他此刻正待继续劝说,萧祈已利落的起了身,嘴上随口一句“走了”,蹬蹬的下了楼,将他一腔老父亲的关怀,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里。
……
楚归回到西院小屋时,略有几分狼狈。
下午的勾搭行动失败,他很是有些愤愤然,等到天一黑尽了,立刻又摸上了皇城,似乎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不用靠那个混蛋安王,自己也能达成目标。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他的轻功是柳傅手把手教的,江湖中已经是罕有匹敌的水准,可是面对着国家机器,那耗尽一国之力围成铁桶般的定鼎城,他这蚍蜉似的单枪匹马,重围中实在很难首尾兼顾。
六重刚一过,他立刻撞到了巡逻的禁卫,虽然退走的及时,还将追踪之人甩了个无影无踪,可到底受了些轻伤,泼天的箭雨里,被擦着身体而过的箭矢,勾得衣衫凌乱,手臂与双腿也挂彩了几处。
生怕二姐看了又会担心,他摸黑将伤口处理了一下,再换过一身整洁的衣物,方才燃起了灯。
楚婉果然没有发觉异常,只是对他的出现有些意外:“怎么没跟着回去?安王何时接你入府?”
在她看来,弟弟用了真面目出马,那便是块石头也该立刻融化了,更别提一向风流的好色王爷。
楚归简直不知从何说起。
接连的失败让他此刻的感觉很丧,这时见了唯一的亲人,肚里的委屈就有些憋不住了,突然间变成个孩子一般,扯着自家姐姐的衣袖,开始了尽情的抱怨。
吐槽完了,他不得不向这位风月中的专业人士求助:“他这种是个什么情况?送上门的不香么?”
楚婉听完了全程,其实也挺纳闷的,弟弟的容貌,就是她多年前博得花魁之名最最巅峰的时候,怕也是自叹弗如,怎么可能连自荐都得不到关注?
略略思索一下,反问:“兴许是男子的秉性本贱,对倒贴上门的不感兴趣?”
突然想起面前的也是男子,楚婉没再贬低下去,解说道:
“说起来,安王虽然花名在外,可是从未听说过有招惹良家、欺男霸女的事情。他那一府的美人,也都是别人进贡赠送,或是皇帝赐下的,要论自己主动的嘛,也就这几年名花宴上,每次评出的花魁他是志在必得,头一年,还因此与人大打出手,博了个好大的风流名声。”
“名花宴,花魁?”楚归的耳朵突然支棱了起来。
“嗯,每年十月的下元节,花国最大的一桩热闹,各州各府都有名妓参与,就连南永和北原两国,据说今年也会有人前来,想来都是些国之绝色。”
楚婉说完,发觉自家弟弟凤目一亮,似乎从刚才垂头丧气的猫崽又变回了平日里那斗志昂扬的小狐狸,他勾了勾嘴角,语气笃定的说了一句:
“很好,今年这个花魁,肯定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