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在这里遇到外孙女,毕绥南一时间没明白,皇帝到底是怎么一个套路。
他刚向皇帝施了礼,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礼数往一旁站了过去。
另外一名年轻御史不等毕绥南站定,当即发难道:“我听说,庆阳府此次水灾死亡三千余人,十几万人流离失所,毕知府不在任上安民救灾,却赖在京中蹉跎时光,是自觉心中有愧,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么?”
这一句话连刺带讽,丝毫不留情面。
一位须发皆白的御史接着站了出来,朝皇帝施了一礼,颤巍巍地说道:“太祖当年定下经筵的祖制,是为了让我主进圣学圣德,以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今日无端由外臣滥竽充数,岂不是与太祖的期望背道而驰?”
御史们左一句太祖,右一句规制,皇帝不由听的心头火起,当即就要拍案而起。
不想站在群臣之首的范臻却突然开了口,他朝着一群御史说道:“这位夫子所言,老朽不敢苟同。我朝经筵日讲,并非只是辩析经史,讲那些空泛的大道理。太祖的本意,是用经史引出时务,以纠正施政中不周全的地方。如今我大衍国库空虚,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毕知府长年在外为官,想必有自己的一番见识,各位听一听又有何妨?”…
经筵之上,也是要看身份,不过在这里的身份,看的不是品阶,而是学问的高低。
范臻是大衍数一数二的大儒,在山南和江南的书院里讲学十几年,朝中二十多位大臣都受过他的教诲。
就连如今的内阁首辅钱敏中,见了范臻也要执学生礼。
有了这样的身份,范臻当仁不让地排到了群臣的前面。他说出的话自然管用,此言一出,就算那些御史们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再和范臻辩驳。
林紫苏见范臻站出来替毕绥南说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帝见群臣偃旗息鼓,也是放松了脸色,又恢复了方才的云淡风轻。
范臻说的话虽然甚有影响力,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方才那个说话的年轻御史犹自不服气,说道:“范先生的话,晚生不敢苟同。这位毕知府,为官一方,却坐视治下洪灾不顾,上贻君父之忧,下为地方之祸,这样的人,能说出什么样的道理?”
“李竹文,你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