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夜潜入乐宛家里的人,可不就是印刷厂的生产车间主任方工?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方工左脸上标志性的白印子无所遁形。
看到自己已经无从逃跑,方工放下手里的匕首,就势往地上一坐,在十几支黑洞洞的木仓口下点上一支烟。
周围的人都严阵以待,防备着他暴起伤人。但是没有陈栋下达命令,所以都不敢妄动。
“你们是什么时候查到我的?”
陈栋并不答话,看着他抽掉一支烟,就摆手让几个人上去。
临到末路,这人能问的不过也就是那几个问题罢了,但是自己却没有义务给他一一解答。
等到终于听见“咔嚓”一声,手铐上了方工的手腕的时候,周围的人才暂且松懈了一点。
这样的人太难把握了,他尽心费力的找人办事,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要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人干成什么,不过就是借由他们的出现试探一番罢了。
若是有人在盯着这个地方,那逮到人之后就会撤走,如果没有人盯着这个地方,那自己也能等到次日再来一次。
结果碰上的人竟然能看穿,这一招回马木仓让他彻底栽了。而且看对方的身手,显然这次来的不是什么诸如革委会一样的小喽啰,而是能量颇大的特殊部门。
陈栋在看见方工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印刷厂着火乐建山竟然没跑出来,还有黄红星为什么会被人击毙,以及为什么文金钗被抓之后,这人竟然再也没有明面上的行动。
只怕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乐建山家里的东西肯定跟刺玫供出来的图有关。
也是可笑,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一张图,竟然能折进去刺玫和这边扎根许久的线人。
陈栋挥挥手让人把方工带上准备撤离,这些人都是他临时让孙大炮调来的。既然牵扯到的事情跟梧市关系不大,自然也是得送到孙大炮那里陪着刺玫一块审。
黑夜中一行人坐上几辆军车离开,临走之前陈栋把乐宛家里的东西放好,门也关的牢牢的。这次他可能要离开的稍微久一点。
这时候天色已经泛白,陈栋坐在头车里出了会儿神。
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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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宛这次到禹城开会的消息并不是很机密,很多报社行业的都对她很有兴趣。
她其实写过的报道不多,除开去年《梧市早报》的几则,后来她已经不太执笔写报道了。
再接着就是今年她作为笔者,出版了一本有关于地方先进人物的书,眼瞅着是要把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出版社上去了。
在这种时候,她却突然接受了禹城报社的邀请,来开这么一个会。不得不说让很多人想了许多,难道是她做过出版,觉得出版太难做了所以准备杀回来接着做报道吗?还是说听到了外界的有关于她跟范红花的比较,所以特地来给自己争一口气的?
反正不论如何,乐宛的到来让很多参会的人员都迫不及待。
说起来这个会议,参加的人员虽然不少,但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个省份的六家报社来。
乐宛代表的梧市报社,省城报社,还有禹城报社,庐城报社,以及另外两个省会城市的报社。
六家报社一共来了二十多人,多的还有携家带口的。
怎么说也是公费出来见世面,报社的工作人员家庭条件也都不至于很差。即便是家人的花销不包,很多人也愿意领着孩子出来见识见识。
禹城报社的领导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姓闫,看上去就很干练。
头一天这些人都陆陆续续的到齐了,闫主任就通知第二天开始开会。
禹城报社相对来讲比较大,院子里是四层楼高的小楼,另外一边是附带的印刷车间,单独占了一栋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门窗座椅都有些陈旧。开会的场合就定在报社里的最大的办公室,因为考虑到这次是交流会,所以把所有的桌椅四面摆开,留出有黑板的一面墙壁。写着“禹城报社共同进步会”的大红纸贴在黑板的正上方。
各家报社的人员都挨个入座。
省城报社的人员来了两个,本来省城报社对乐宛是有点意见的。这事还要追溯到去年了,那时候乐宛做了知青的报道之后,省城报社就想要找到知青们再次进行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