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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2 / 2)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顾之洲很少想这些,不愿想,不敢想。怕一脚踩进去,陷入回忆的牢笼,又要清醒着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他一个人摸爬滚打这么久,何曾需要过别人的护持?

他不要,有自己就够了。

顾之洲又不肯走了,推拒着傅子邱的胸膛。刚被暖热的肩头骤然离开,甚至有些不适应。他对上傅子邱疑惑的目光,虚弱的脸武装上十二万分的强硬:“我不用你扶。”

傅子邱站着没动,原本半环着顾之洲腰身的手,因为这个拒绝的动作移到后背。他定定的看着顾之洲,急切的想要分辨出这人的心究竟是冷是热。

看了半天,他才想起来,顾之洲这个人哪来的心?良心都被狗吃了,这人胸口那一块压根就是黑的。

放在顾之洲后背上的手逐渐僵硬,他动了动,觉得自己应该收回来,余光却瞥见那可怖的伤口,渗着血、透着黑气。

于是,傅子邱没再给顾之洲拒绝的机会,直接两手横过他的膝弯,把人抱了起来。

顾之洲没料到傅子邱的动作,眼睛都瞪圆了:“傅……”

“你听着。”傅子邱冷冷的开口:“我一点都不想碰你,你我之间,天魔有别,仅剩的那一点同门情谊,是我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识相点,见好就收。”

破口的惊呼还没散尽,这人强硬又无法拒绝的姿态叫顾之洲吃不消。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又听傅子邱说了一长串,似是忍无可忍的告诫,又似是下最后的通牒。

可是那么多字,入了心的只有一句。

他倏地用力抓住傅子邱的衣领,力气大的牵扯住后肩的伤,疼的他喘不上气。

“你……”顾之洲缓了缓,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道:“你不配提师父。”

傅子邱却笑出声:“配不配,我都是师父的徒弟,哪怕你再讨厌我都无法改变。”

顾之洲力气顿失,却倔强的将头转到一边:“自你断剑入魔那日起,便不再是灵霁的人了。”

结了痂的伤疤被寸寸撕开,露出里面腥红的血肉,分明再流不出一滴血来,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当时的痛楚。

有些事、有些人,是连时间也无法复原的豁口,哪怕看起来已经修补整齐,还是留下了细细的痕迹,似是在用这种方式昭示着,它曾经经历过何等惨烈的破碎,之后再怎样掩盖,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

假的很。

傅子邱没再分辨,只是眼中的颜色愈加深沉。

他就近将顾之洲抱回了真龙殿,皇帝的寝殿大的很,陈匡歪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傅子邱把顾之洲放在外间的软塌上。

傅子邱拨拉开他身上的碎布,才这么一会儿,伤口已被黑气灼的溃烂,原本干干脆脆的五道指印几乎连成一片烂肉。

顾之洲侧过脸来,问道:“你要怎么……嗯……”

话还未说完,傅子邱忽然俯下身来——

他一手按住顾之洲的肩头,一手揽住他的腰身,冰冷的唇贴住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轻轻一吸,再吐出一口冒着黑气的血。

一滴冷汗顺着顾之洲轮廓优美的下颌滑落,他却紧紧攥住掌下的丝被,咬着牙忽视那唇舌间的柔软,忍住将要脱口的痛呼。

傅子邱未作声,专心致志的替他吸出伤口中的怨气,也不控制力道,像是要迫切的完成一项任务,然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顾之洲在剧烈的疼痛中恍然鼻酸,这场景似曾相识,他不止一次的梦见过,但梦里的人分明轻柔又小心,生怕碰疼了他。

那时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头一次下山历练就遇上了千年蛇妖。

二人合力同那蛇妖斗法,从天黑打到天亮,终于斩落蛇头,剖了蛇胆。

那一次,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顾之洲护着傅子邱被蛇妖咬了一口,好大一圈血印正咬在脚踝上。

傅子邱急的眼圈都红了,他还笑嘻嘻的安慰。

后来,傅子邱除去他的鞋袜,捧着他的小腿替他xī • dú血。

顾之洲没拦住,只感觉到火热的唇舌小心翼翼的凑上来,轻的不能再轻。

脚踝上那块皮肤脆弱的敏|感,伤口疼不疼他早不记得了,唯有被傅子邱吮|吸过的地方阵阵发麻,此后许多年都清晰的入梦。

那时他身上的温度还是火热的,眼中的赤诚也是坦荡的。兄友弟恭,掺不进半点虚情假意。

傅子邱处理的差不多,随手抹掉口边沾上的血,他肤色太白,那点红太过妖艳。

然后他变出一把匕首,对准了顾之洲后肩上的腐肉,不带一点情绪的说:“这烂肉我替你挖了,疼就忍着吧。”

匕首锋利的尖头刺进骨肉,生挖硬搅,带出一块恶臭。

顾之洲几乎就要倒下,额上的青筋都跟着暴起。连绵的疼痛从后背蔓延到心口,他于反复的施虐中泣出一滴热泪。

那泪珠顺着负雪君刻薄的面孔垂下,打在他攥紧的手背上,又顺着那层皮囊,流入掌下的丝绸中,洇开浅浅的水痕。

如同荒漠上落下的一滴雨,渺小又无力,入了尘埃,连飞烟都溅不起来。

是想到当年,傅子邱嘴边的血都没顾上擦,只看着他紧张的问:“之洲,疼不疼?”

匕首割过腐肉,划破手掌,淋漓的魔血毫不吝惜的抹在顾之洲后背上。

抚过骨,便生骨。入了肉,便催生出纯净的血液。

掌下由凹凸不平变的光滑,眨眼间,可怖的伤口被抹平,莹白如玉的皮肤焕然发光,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长出新肉的疼,比割肉还要强烈千百倍。

“手。”傅子邱言简意赅。

顾之洲攥紧的指尖松开,那只手晚上被鬼火侵蚀,都快烂的不成样子。

见他不动,傅子邱干脆抓住顾之洲的手腕。

顾之洲满脸的汗,早辨不出哪滴是泪,他有气无力:“……你又干嘛?”

“还想拿剑就不要废话。”

傅子邱警告一声,鲜血淋漓的手直接握住了顾之洲的。

那滋味,冷的、硬的、生刺般疼。

“嘶——”顾之洲忍不住抽气,喊道:“你轻点!”

大概是此时声势颓弱,这一嗓子颇像撒娇,傅子邱“啧”了一声,讽道:“负雪君还怕疼?我当你铜筋铁骨,刀枪不入。”

顾之洲立马反唇相讥:“你少挟私报复!”

傅子邱冷哼一声,到底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一会儿,他松开,那只手已经恢复原样。

从榻上下来,顾之洲的肩头那块衣服被他撕的不成样子,烂布似的挂在身上。傅子邱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解开黑色的外袍丢给顾之洲,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片刻都不想多待。

顾之洲僵在原地,慢吞吞把衣服抖开披在身上,系好绳结。

听到殿外传来燕云的声音:“魔尊大人?您也来啦!”

顾之洲赶紧跑出去:“怎么样了?”

齐武说:“子时已过,拂龙阵稳固,并未见怨灵离开。”

“什么?”

傅子邱说:“是刚才那个神秘人,他非鬼怪,自然不用惧怕拂龙阵。”

燕云好不会说话:“啊,怨灵又跑了啊。”

齐武白他一眼,抓住关键:“什么神秘人?”

顾之洲说:“方才眼看就要抓住怨灵,突然出现一个神秘人将它救走了。”

齐武思索道:“既然如此,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一击未成,怨灵还会再来,皇帝迟早要死。”

燕云说:“这么大闹一场,按凡人的尿性,明日该找人来除鬼了。”

顾之洲道:“怨灵与陈匡有怨,刚才交手,那个神秘人分明有能力杀他,却要借怨灵的手,我有两个猜测:其一,陈匡一死,对怨灵大有裨益,显而易见是平其怨气,力量大增。其二,神秘人有不能亲自动手的理由,比如,他一动手便会被我们识破身份。”

“可十五一过,生门关闭,靠怨灵杀陈匡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齐武接上顾之洲的话锋:“那么,他们便要另辟蹊径。经过今晚,天界定会加派人手保护陈匡,所以他们要接近他,再伺机将他从宫里带出去让怨灵动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驱鬼的人中。世上能人异士诸多,此举既可隐藏身份,还能混淆视听,一箭双雕。”

几人对视一眼,突然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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