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何在?
陈匡胸口起伏不定,颤声诘问,俨然顾不上眼前的变故:“从……从哪儿来的?”
陈良玉也不掩饰,说的理所应当:“回父皇,御林军是儿臣带出来的。此番出宫声势浩大,儿臣担心父皇安全,恐有贼子生乱,故私下安排,还请父皇见谅。”
说是见谅,陈良玉脸上哪有半点愧色?连腰都未曾折下一分。
“好!好!”陈匡气极反笑,转眼已将陈良玉的打算看的分明:“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儿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陈匡冷哼一声:“这么多年,朕对你宠信太过,纵容太过,叫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陈良玉恭恭敬敬:“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一日不敢忘。”
当着群臣的面,陈匡丝毫不留情:“臣子臣子,先臣后子,你先是朕的臣,才是朕的儿子!”
父子俩的对峙听着你来我往,其间却是暗潮涌动。群臣在下大气都不敢出,却隐约觉出几分不对,恐怕大虞的天当真要变了。
陈良玉只是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下:“多谢父皇提点,儿臣定当谨记。”说着,他朝陈匡身前的羽卫伸出手,以不容拒绝之势肃声道:“东西给我。”
皇族羽卫只听皇上一人调派,只护皇上一人周全,其余人等一概不认。羽卫当即把手一收,将东西呈给陈匡。
陈良玉额角一跳,后槽牙也咬在一起:“父皇,儿臣奉劝一句,有些事情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
陈匡一把抓住那沓纸,抖了抖,虚白的脸上泛出诡异的笑:“怎么,你还会威胁朕了?这么多年,你和丞相背着朕做的那些事,真当朕老眼昏花看不出吗?”
李固猛的和陈匡对视一眼,浑身冷汗倾下。到底君臣多年,陈匡再老再不中用,那些忌惮却早已深入肺腑。
陈匡一言,等于将陈良玉和李固,以及同他们密切来往的大臣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这次和十五年前不同,十五年前秦仲和未及辩驳便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刀下魂。无论事实怎样,有多少疑点,他的下场都是板上钉钉,与其相关的臣子纷纷和他撇清关系。
那是一场必败的死局。
可今日不同,陈匡已经暮年,而八皇子正值壮年,背后势力如日中天,手中军马更是鲜有人敌。
这场父与子的较量,实在难定胜负。
陈匡看的并不细致,几乎一目十行,从头扫到尾便翻过一页。大殿中鸦雀无声,唯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格外刺耳,挑动人的神经。
草草看完,陈匡狠狠的把纸往地上一扔。
“啪”的一声抖搂开,只能窥见密密麻麻的小字。
陈匡的眼睛像是淬了毒,阴鹜的盯着陈良玉,又转向他身后的李固。气极了,半个字也说不出,全身都抖动起来,被羽卫牢牢架住。
陈良玉勾了勾唇,告诫道:“早劝父皇不要多管闲事,气坏了身子,儿臣于心难安啊。”
“你……”陈匡嘶哑着喉咙,勉强缓过一口气:“……你们干的好事!来人!拿下这个逆子!”
御林军的长刀纷纷拔出,刀光迷了人眼,竟无人敢上前一步。
面对陈匡的震怒,陈良玉不惊也不惧,他闲庭信步似的踱至陈匡跟前,微微躬下腰,琢磨着他父皇的脸色:“儿臣所行之事,桩桩件件,父皇不都看在眼里么?这么多年未曾发难,怎的今日就要置儿臣于死地了?”
陈良玉摸了摸脖子,疲累的模样:“哦,是因为如今您年事已高,而我羽翼丰满,再受不了您的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