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无人,顾之洲和傅子邱一左一右坐着喝茶。
顾之洲多余的解释:“我没得选,但凡那俩有一个靠谱的都轮不到你。”
傅子邱心知肚明,这人避他如蛇蝎。他吹了吹飘在面上的茶叶,喝一口热茶,暖意顺着冰冷的血管沉进胃里,烘起一腔难堪:“嗯,我有自知之明。”
不冷不热,最乱人心。
顾之洲连水都喝不下去了,放在一旁,揪着衣服两条绳搁手里玩,才想起来问:“秦仲和归你管么?”
傅子邱似是没料到顾之洲会问这个,微微一愣,应道:“算是吧。”
顾之洲没想通:“这么劳师动众?你不是魔尊么,区区怨灵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傅子邱并不正面回答,反问道:“区区怨灵不也伤着你了么?”
顾之洲彻底不想说话了,早起打一架又吵一嘴,现在好生尴尬,觉得后肩上被秦仲和抓出来的伤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顿了顿,主动缓和语气:“既然现在我们要一起行动,凡事以商榷为主,互帮互助。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早上那样无意义的争吵,再别有了。”
傅子邱淡淡道:“我从不主动招惹你。”
顾之洲条件反射拉高声音:“你招惹我的还少吗?”
傅子邱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顾之洲梗着脖子瞪他半天:“行,我忍着。”
暂时达成一致,两个人安静的坐了会儿,实则各怀心事,谁也不肯先交底,分明坐的那样近,中间仿佛隔着山川河海。
从前无话不谈,凑到一块儿就天南地北的胡说八道,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对方。怎么就到这么个相顾无言的境地了?
顾之洲沉了口气,重新端起茶盏。
忽的,一道闪电自天边劈过,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雷响,天上顿时下起倾盆大雨。
顾之洲给这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杯茶一滴不漏的洒在腿上。
茶盏自腿间滚到地上,碎的不成样子。
“靠,外面什么情况?”顾之洲给热茶烫的直吸溜,站起来抖腿,踢到脚下的碎片,惊恐道:“这杯子不值钱吧?他们不会要我赔吧!”
傅子邱皱起眉,看一眼那湿透还冒热气的裤子:“烫到了么?”
顾之洲撩开长袍下摆,露出里面白色衬裤,此刻被茶水打湿了,染上一片茶渍,通黄的颜色有点难看。
“烫着了吗?”傅子邱又问一遍。
顾之洲缩了缩腿,没听见似的,自己炸自己的:“靠!这颜色,看着跟我尿了似的!”
“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傅子邱不耐烦了,起身绕过去,揪住顾之洲的裤腿:“到底烫着没有?”
顾之洲心头一跳,赶紧按住他:“你撒手!”
彼时裤脚已经被卷到膝盖,露出一片烫红的皮肤。傅子邱没再往上掀,再多一寸顾之洲能在这儿削了他。
“别以为我多想看。”傅子邱甩开手,嗤笑一声:“还负雪仙尊呢,皮又脆又薄,你们天界要都像这样,迟早要完。”
怎么还讽刺上了?
顾之洲想骂,还想问问傅子邱,皮薄肉脆的不喜欢,难道喜欢齐武那样皮糙肉厚的?
可还没来得及,外头三三两两走过来几个人,是陈良玉回来了。
雨还没停,他没带伞淋了个落汤鸡,脸上却是神采奕奕的。
“大师,”陈良玉走过来,让开半个身子,介绍道:“这位是天问大师,这雨就是他招来的。”
顾之洲看过去,打量着。
比他矮半个头,其貌不扬,丢人堆里都想不起来第二眼的货色。
离这么近,感受不到半点灵力波动,招雷又唤雨,什么来头?
陈良玉兴奋劲儿未减,像是看见了活神仙:“天问大师要洗手,来两个人带路。”又转向顾之洲:“我们准备准备就动身去父皇的寝殿吧,对了大师,您怎么称呼?”
“我姓顾。”顾之洲顿了顿,接着说:“顾潇。”
傅子邱微微一怔,余光瞥着顾之洲。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初出茅庐的小鬼头,相伴着闯荡人间。遇上问名号的,唯恐在外犯错惹事连累师门,连真名都不敢告诉。
顾之洲佩剑“潇河”,便取一个“潇”字。
而他,那把“沧浪”百年前被他弃在断剑崖,早已成破铜烂铁。
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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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队人马,真的入了宫,却寥寥无几。
顾之洲胳膊肘捣了捣傅子邱,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天问,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嗯。”既然决定先和平共处,傅子邱也认真和他交涉起来:“是挺邪门的。还有件事,不知道你注意没有……”
顾之洲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