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死了。
穷伙计也好,横伙计也好,或者他曾经的书生身份也好,多年之后,终归会湮灭不闻,无人提起。
流水激起些许微风,从朝天棍被落水新开的孔洞里穿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似乎是朝天棍在为着主人的离去而呜咽。
渔夫樵夫望着穷伙计的尸体,脸上丝毫看不出变化,似乎穷伙计的死与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倒是蹲在地上的多毛怪物发出了一声不安的含糊嘟囔。
富东家向前迈了两步,走近穷伙计的尸体。
四十八颗铁算珠一直绕体而飞,随着他向前迈步而跟着向前,似乎披在他身上的一件会动的衣服。
他低下头,看着穷伙计丑陋脸上尚未消失的笑意,富态的白胖脸上露出似乎欣慰似乎艳羡的复杂表情。
抬起身,轻轻地叹息一声:“你这一辈子,一直都不甘心!”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甘心,却又找不到对付不甘心的办法。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用杀戮博恶名,用暴力泄私愤。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你。但毕竟咱们两个搭档多年,有时候我还是会为你担心,担心你总有一天会因为不甘心而郁闷至死。”
“现在你死得这么安详,死得这么甘心。我实在说不上该为你难过,还是该为你高兴?”
富东家望着前方一处拱拱手:“虽然它的安详、平和都是假象,但是毕竟是二爷的幻术让他甘心了一回,我在此替他谢一声吧!”
富东家望向的那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水淋淋的站在那里。
人影被一层水雾笼罩,大片大片的黏稠水团粘在他身上,不时地落下一团,却马上又会有新的水团涌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