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殿下也没再提,此事便不了了之。
很快冬狩来了,按规矩皇子年满十岁方可参与狩猎,地点在京郊的拓云围场。
恰好今年贺元阑年岁已到,终于也能参加。早在出发前几日,拾砚便乐呵呵地将所需的物品收拾好,隔着道院墙都能听见他嘴里哼唱的小曲儿声。
贺元阑靠坐在廊下手捧着本游记随意翻看,听见他那断断续续地小调声,不由得失笑道:“就这般高兴?不过去个七八日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拾砚闻言蹦跶着走到他面前,取出套骑装隔空比划着,嘴角弯弯,笑得见牙不见眼。
“当然高兴啦!这可是我第一回出汴京城呢!小时候爹娘忙,就整日围着酒楼打转,除了周边几条街道,再远便没去过了。后来进了宫里,整日不也被围在这深墙大院里,连看见的天空也都是方寸之地,被关得久了,奴婢有时都觉得,自己同那井底之蛙,又有何区别?”
说完意识到自己好像连带着主子给一起骂进去了,赶紧抬手捂嘴。
贺元阑懒得同他计较,白他一眼道:“那照你的意思,出了这皇宫,你便是成了那蹦出井底重获自由的青蛙?”
拾砚嗯嗯点头,满脸都是对自由的期待。
贺元阑轻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可你可又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今日你有多欢喜,来日便会有多难过,待狩猎结束重回这深宫之中,所有的痛苦便会成倍递增,届时不久更难熬了?”
拾砚一品,果然叹了口气,道理确实是这么道理哈。怨不得回回跑马时殿下总是开心至极,过后回来了脸色便又沉了下去,想来便是那种失落感的缘由吧,为了片刻的欢愉,过后需要更久的时间冷却,的确不值当。
眼看着拾砚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贺元阑心下不忍,还是出声道:“无妨,你与我不同,你不是还向那昙花仙子许过愿么,应当很快你爹娘的案子就会重新翻案,你的一双弟妹也能寻回来,等你脱了罪奴的身份,便不必留在宫中,届时天高海阔,你这只蠢青蛙爱往哪儿蹦跶就往哪儿蹦跶。”
“殿下净会唬我!”拾砚撅着嘴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他都怀疑那花仙子灵不灵验了,爹娘的案子难如登天也就算了,连同在深宫的弟妹都寻不到,怕是许愿的人太多,天上的神仙都忙不过来了!
想着他便叹口气道:“那殿下您呢?”
“我?”贺元阑轻笑一声,“还不就是继续在这高墙大院里数着日子过呗,捱到了封王的年纪怕是就能松口气了。”
拾砚闻言一乐,掐算着也就七八年的光景了!到时殿下摆脱樊笼,再不必困居在一隅之地,也不必再看皇后眼色,多好!再娶上个貌美王妃,生下好多个小世子,他便整日帮着殿下带孩子。
想着便见耷拉的眉眼复又扬起,贺元阑对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还是好奇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