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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黑暗让人格外敏感,才会在这种时候联想到缠绕自己足足几个月的噩梦。
池蔚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来漫无边际的思绪,弯腰把怀里的少年抱了起来。
站起来时没注意,脑袋“咚”地一声磕到了低矮的天花板。
“嘶……”池蔚一条手臂环过他的肩膀,一只手托着他的膝弯,没法去捂脑袋,等了半晌才缓过来。
水已经漫到了脚踝。池蔚站在楼梯口,先伸过去一条腿去探路,然后才迈步,就这样一步步地沿着楼梯往上面走。
楼梯修的跟地道差不了多少,爬不了几阶就撞了墙,得往左右折一下,才能继续向上,整个过程走得人胸闷气短。
往上爬了不知多久,楼梯到了尽头。
池蔚的头顶碰到了天花板,那是一块微微有些松动的木板。
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上面没有动静,才稍稍放了心。
他轻轻地把叶楚放下,伸手在那木板附近按了按。可能是之前苏晴下来时压根没关好,很轻松就打开了。
一束微弱的天光伴随着新鲜的空气一同泻了进来。
池蔚舒了口气,探出头看了看。
果真让他给猜对了,这里是船长室。
光线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天色大亮。
船长室里陈设和之前看到的相差无几,单人木床、书桌、衣柜,还有墙上张贴的画报,写了货号的单子……
地道门开在隐蔽的角落,旁边倒着几把椅子,还有块用来遮盖洞口的毯子。
池蔚低头,想要先把叶楚送上去,然而目光刚落到脚边就愣住了。
那里只躺着一个人,艳红色的羽织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头发湿漉漉地、凌乱地揉在地板上。
面具已经摘掉了,露出一张格外年轻的又漂亮的脸。尖削的下巴、漆黑的眉眼,半张侧脸分外眼熟。
不是别人,正是楚柠。
池蔚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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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醒来时,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大脑还在一阵阵地疼,像是有人在拿锤子一刻不停地敲着,叮叮当、叮叮当。
他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发现那声音不是自己脑海里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叮叮当。真的有人在拿锤子在敲东西。
叶楚翻了个身,慢慢坐起来。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看了看周围,单人床、书桌、衣柜……不是之前的宿舍。
难道是船长室?
他隐约记起来自己昏迷前最后一个画面。骤然熄灭的蜡烛、翻转的墙壁、还有那个极尽暧昧的拥抱。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楚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循着声音过去。从额头上掉下来的冷水巾被他丢尽了门口的水盆里。
打开门,入目是大亮的天色。微凉的海风拂过面颊,地上还残留着暴雨的痕迹,远处已然升起了一轮红日。
一个男人正坐在走廊不远处,左手按着一把刀,右手不知道拿着什么正在敲敲打打。
叶楚迟疑地走过去。
那人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还没等他走过来就站了起来。
“醒了?”池蔚转过身。
叶楚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即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