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婉拽着她离开教室,曹安期不得不深吸口气再移开视线,这样极致的美绝非人间造物,太不科学。
当然,这些只有她能看见的隐形翅膀本就与科学不沾边。
……
……
曹安期十八岁,高三学习最紧张的阶段,她以为自己疯了。
一夜醒来,她看到班主任的背后多出一双翅膀。
她的高三班主任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特级教师,哪怕现实世界里真的存在“天使”这种类人生物,曹安期也绝不相信她是其中之一。拿着小叉子用灵魂换取分数的恶魔还有几分可能。
而且她看到的翅膀也并非传统认为的白色,像天鹅的翅膀,它们乍看起来是灰色,阳光下羽毛的尖梢微微泛蓝,就像鸽子在颈脖之间光泽度最好的那一圈。
当天,曹安期在班主任面前像个傻瓜一样张大嘴巴,瞪圆眼睛,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怪声。
她大概是晕倒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蔼可亲地问她感觉怎么样,一边扇动着背后的巨大翅膀。
曹安期感觉到那对翅膀拂起的风吹到脸上,凉嗖嗖的,提醒她或许不是幻觉,但她同时注意到医生的衣衫和头发在风中纹丝不动。
她一定是疯了……曹安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年高考她因病缺席,即使医院出具证明称她的健康毫无问题,但父母选择相信她,因为曹安期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她惊慌失措地躲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听见邻居的信鸽飞过也会瑟瑟发抖。
父母带着曹安期就医,她只肯透露自己出现幻觉,具体看到什么咬死不肯松口,心理医生只好泛泛地归于高考综合症,反复安慰她心态放平,得失心不要太重,考得不好也并不是世界末日……
曹安期想,她都能看到人长出翅膀了,就算明天世界末日也不稀奇。
这位医生背后没有翅膀,而他隔壁的二级心理咨询师却有,曹安期从门前经过,显然狭小的房间放不下他的翅膀,它从半敞的门缝间挤了出来,大剌剌地横在过道中央。
医院心理科相对而言人流较少,曹安期仍是亲眼看见一位护士踩着翅膀目不斜视地走过,翅膀和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她走过去,趁着父母不注意,快速地俯下身摸了摸。
触感光滑,温度非常低却仍能感觉到是活物,长长的羽毛之间履盖着细小绒毛,她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不同的触感。
我疯得真彻底,她淡定地想。
曹安期假装系鞋带,用尽全体力气,狠狠地拽下一片羽毛。
“哎唷!”她听到咨询室里传出一声痛呼,有人关切地问大夫您怎么了,对方“嘶嘶”地抽着凉气,回答道:“没事,肩膀突然抽了下,大概昨晚上睡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