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寒齿亡,这个道理,他们是明白的。
笔墨重重地在温时年的名字上划过,肖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不是柳隽,一个无名无分的黄口小儿,随意便可安置在某处。他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是天下读书人眼中的表率。
肖瑾烦躁地将那折子往桌上一扔,突然便想到了法子:虽说前三甲按惯例都要入翰林院,可是又没人说三甲必须入翰林院。朕不想见他,就将他外放为官,怎么着吧?
就这样,肖瑾大手一挥,定下了温时年的去向。当这道旨意发下来,礼部尚书如何反对、众大臣如何不满,暂且不提。
好不容易看完了折子,肖瑾伸了个懒腰,终于去往雎鸠宫。他进去的时候,皎月已经熟睡。肖瑾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暗暗合上了眼。
第二日,便是陈思儿的寿辰。皎月虽然不知道,但是她身边自然有人会提醒。
“娘娘,今日是德妃娘娘寿诞,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礼单,您看一眼?”庭春拿着礼单,请示道。
皎月随意一摆手:“你做主就是。”
说着,皎月继续饶有兴致地去看那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伺候花的小太监跪在一边,正是那日被皎月带回来的那个。
“你把花照顾得很好。有赏。”皎月发话,小太监感激的磕头。
皎月微笑的看着他涨红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再次磕头,紧张地回答:“回、回娘娘的话,奴才进宫后,大家伙便叫奴才小豆子……”
皎月看似不满意地皱眉:“这名字,不够气派。”
小太监不知如何接话,皎月便自顾自说道:“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念恩,叫念恩如何?”
小太监连忙感恩磕头,皎月忙让他停了:“行了,磕得我眼晕。”周围人都当皎月是要这小太监记住自己的救命之恩,就连小太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唯独皎月知道,她取这名字,是为了替弟弟记住这份恩情。
又站了一会,风便大了起来。庭春拿来大氅替皎月披身上。皎月被簇拥着回到宫里,刘嬷嬷忙拿了暖炉来,皎月像是随口一问:“陛下呢?”
刘嬷嬷一顿,回道:“……今日是德妃娘娘的寿辰,陛下应当是在延纯殿。”
皎月哼了一声,那模样,活像是吃尽了干醋。刘嬷嬷等人忙劝:“娘娘,陛下只是去坐坐,一会便回来了。”
若是以前,刘嬷嬷铁定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相信皇上也是会独宠一人的。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劝主子放宽心,陛下是要雨露均沾的,可是如今,她脱口而出的竟然是……陛下一定会回来的。
她是哪来的自信呢?刘嬷嬷看着面前的少女,肤如脂凝、秀色可餐,好像看到她,就觉得什么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话虽这么说,等到夜色初上,陛下的人影都没从延纯殿出来。刘嬷嬷一行人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众人小心翼翼地去看坐在梳妆镜前的少女,她果然失魂落魄,像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他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皎月面上,落下泪来,把刘嬷嬷等人心疼的够呛,可是心里,皎月却已经笑出了声。
哈哈哈,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机会啊,真不容易。
狗急了才能跳墙,兔子急了才会咬人。陈思儿可比狗和兔子有耐心多了,硬是看着她独宠了这么长
时间才忍不住出手。啧啧,挺可以的了。
延纯殿内,肖瑾推脱不得,陪着陈思儿喝了几杯酒后,便觉得全身燥热起来。不多会儿,他便迷迷糊糊,被人牵引着往床榻走去。
陈思儿看着一边袅袅升起的香炉,脸上是得意的神情。太医院院正亲手配的迷香,只有搭配上这上好的女儿红才会化作mí • qíng药。二者分开,却都是有益无害的物件。
受此mí • yào者,不会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只当自己是喝多了而已。
陈思儿慢慢地脱下自己的衣裳,肖瑾眼神早已迷离,他抱住她,喃喃地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娇娘……好娇娘……”
他把她,当做了他最想见的那个女人。
而另一边,皎月在刘嬷嬷、庭春等人担忧的目光中,气势汹汹地冲进延纯殿。
“淑妃娘娘,您再受宠,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皎月要往里闯,如玉和彩云焦急地拦着她。
皎月一个眼神,便有人拉住二人。呵,跋扈的恶女,她可是本色出演呢。皎月毫无压力,一脚踹开了房门。
迷迷糊糊的肖瑾,只感觉自己正抱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哪里想到,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道他格外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肖瑾突然便清醒过来,抬头便看到他以为在怀里的女人,此刻正站在门口泪光盈盈地瞪着他。
而他怀里抱着的,分明就是陈思儿。
肖瑾此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口无言、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