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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1 / 4)

赵云兮双手依旧捂着耳朵,她听见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似快要从这副由骨血里跳出的声音。

她分明在这一刻,可以转过身去怒斥梨子精,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不敬长辈,她出生晚难道是她的错吗?

这样,便可以将一切都化解成为,梨子精只是在胡闹。

她甚至还可以直接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立刻就逃走,反正梨子精也不会拦住她。

但她的身躯好似被梨子精施了法术,将她附身于此处,脚上似有千斤重的铁索绑住了她,让她丝毫不能动。

自从她抓住了蛛丝马迹,层层拨开那宛若成茧子的秘密,得以窥见真相那一天开始,她假装自己不懂,选择了逃避。

她想,若是此生都假装不懂,保持原状,不也很好吗?

可是此时此刻,她清楚明了,逃避又怎么可能会有用呢。

梨子精对她而言,可是除了她母后以外,在这世上比所有人都还重要的人。

就算他们两个有朝一日,会吵得连天都塌下来了。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若有一天,她和梨子精恩断义绝,永不复相见是怎么样的场景。

她不想也不愿。

这世上,她要去哪里再找到一个梨子精呢?

身后人也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就好似已经离去。

不过她就是知道,梨子精肯定还站在原地凝望着她。

她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希望那带着清淡花香的空气,能够安抚住她躁动不安的内心。

她要冷静,她要沉着,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十七岁大姑娘。

她一定可以打消掉梨子精那可怕的,足以将他自己推向深渊的念头。

昨日今年,犹如虚空幻境,终于触手可及。

赵明修安静的站着。

他大梦一场初醒之时,看见坐在他身旁,杏眼灼灼,带着狡黠笑意幸灾乐祸的鲜活身影时,他有一瞬间在想,也许是他大限将至,所以才会忆起封存在记忆之中的画面。

在他三十年的短暂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悠闲时日里,总归是有一道灵动的、鲜活的身影在他身旁。

他想,或许是冥冥之中苍天窥见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让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他们二人最后的无拘无束的独处时光里。

大雪纷飞时,她偏偏闹着要骑马,学那书本上看到的踏雪寻梅,缠了他数日,他不厌其烦,到底让人寻来一匹惯常行走于山林雪地的老马来,将她拥在胸前同骑一匹马,沿着被大学覆盖的林间小道,看着两旁枯枝残叶往前走。

许是雪色茫茫宛若接上了无穷的天地,也扰乱了他的心弦,在那一刻,他生出了若是就这样带着她永远向前的荒唐念头。

他们分明可以一直走下去,只是穿过了林间小道,走过荒野,还是寻得了幽静之地长出的梅花。

是悬崖峭壁之上。

前行,便是粉身碎骨。

在那以后,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黑暗里,看着她从不同男人之中,选出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夫婿。看着她眼里渐渐地只有旁的男人。

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或是欢喜,或是忧愁落泪。

她终于找到了此生所爱,好像满心满眼里,都只有那一人。

嫉妒、生恨想要将她囚禁于身旁的阴暗念头扎了根,吸吮着他的欲念而疯狂生长。

他是一个帝王,他拥有了天下,只想再拥有一人,何尝不是轻而易举。

他若昏聩,甚至可以筑起金屋。

他分明可以轻易的就将她囚于身旁,让她永远不能逃离他身旁。

心里眼里,皆只有他一人。

良辰吉日,嫁衣似火灼伤了他的眼眸。

他亲自背着她出嫁,看着她入了那顶喜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嫁给另一个男人。

那日,他站在城楼纸之上,看着满城大街小巷张灯挂彩,到处都在奏响送嫁的喜乐,看着那顶喜轿,离他越来越远。

他想,这样也好,他们至少还住在同一座城,他能时常看见她在他眼前,一如既往的将她的喜怒哀乐,毫无负担的分享。

这样也就足够了。

可是,命运从来都不会顺着世人心意。

哪怕他压下所有不可言说的念头,命运也依旧能够轻易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死了。

那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午后。

他歇了早朝,独自待在他的书斋,刚喝了一盏茶,手边还放着一卷书。

自打他搬入长明宫,修建了这处书斋。

向来除了她便再无人敢不经通传就擅自闯入。

尚且年幼不懂事的年纪里,她总是冒冒失失的闯进。懂事了那几年,到底还知晓在偏殿等着,耐心等朝臣散去,方才跑进来。

或是欢喜,或是生气的同他说起今日她做了些什么。

而她死的那日,这世上最知晓他性情脾性的王福连门都不曾敲,直接推门而入,哭的满脸是泪的跪在地上,“陛下,长公主悬梁自尽,殁了啊!”

他皱起了眉头,想要呵斥王福胡言乱语。

却听见了王福惊慌失措跑上前来。

她才多大,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他心里,还是那个整日里就只会胡闹贪玩的小姑娘。

前两日才说着要去柳州游玩,但却自绝在了那般寻常的一天里。

她能有什么除了一死便无法解脱的烦恼心事?

明明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怎样,还有他在背后给她撑腰呢。

她自缢在天盛十一年立夏那日。

天盛十一年立夏以后,他杀了很多人,那些推着她走向死亡深渊有关的所有人,死前无不是痛哭流涕求他宽恕,哭诉着后悔。

他却感受不到替她报仇雪恨的畅意。

这些人似乎并非是让她真正寻死的真正凶手。

他依旧妻儿不舍的在寻找‘真凶’。

直到那一天,他抓住了一人,从那人口中听到她毅然决然自缢的真相。

“她为何要寻死?”

“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

“她不愿让人抓住你竟然爱上了亲姑姑,这般乱了纲常伦理的把柄,让你成为天下人嘲笑的昏君。”

“那当然,她就只剩下了自缢这一条路。”

“她要不死,你以为你还能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楚皇陛下?”

那人死到临头,还在张狂发笑,好像在笑他就算平息了战乱,护住了他的江山,可又能如何?

说到底,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原来,他才是那个最终将她逼上了自缢这条路的真凶。

那人还在发笑,“她竟是个聪明人,悬梁那一晚,先是哄着驸马喝下了那一碗原是为你准备的蚀骨毒药,而后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抛了白绫绞死了自己。”

“这样,世人便会以为她是因驸马外室,而怀很在意,要与驸马做一对亡命鸳鸯。”

“而你那惊世骇俗的心思,便无人知晓了。”

“真是没想到,她能为了你做到这般地步。”

他好像走到了那间房屋,看着她面色沉静地悬上三尺白绫赴死。她分明打小就怕疼怕苦,总是想方设法躲避。

他才是真凶。

让她自缢的真凶。

从此以后,他种下了心魔。

日日都有人在他耳边叫嚣着: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而今却是天盛七年,他的小姑姑鲜活如初,站在离他不过三步远的地方。

他触之可及。

已经过了一刻钟,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逃走。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赵明修嘴角勾起了一丝古怪的愉悦笑意。

所以在她心里,他比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更重要,不是吗?

此时此刻,他尤是在漆黑的夜里抓住了一丝天光,便死也不会再放手。

那些被压抑的终年不见天日的念头,在这一刻,尽情的释放。

赵云兮终于动了,她猛地一转头,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眉眼。

他的笑带着让她心生恐惧的怪异。

他从来不这样笑,像是眼中生了霾,其中鬼魅丛生。

赵云兮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丝毫不退宿,用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口吻,“你不要胡闹,可不可以?”

这话,连她自己都听的耳熟。

上个月,梨子精还以此话训斥她呢。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二人会反过来。

轮到她来教训梨子精了。

赵云兮忽而就恼羞成怒,她今个儿一定要好好摆摆长辈的架子,告诉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人的吐沫星子就能将人给淹死的大侄子。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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