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师道上前查看一番,知道方才是伏魔剑绊倒了自己,巨大的力道将张玄歧震晕在地。如果不是有伏魔剑护体,那一震之力,只怕早已将他那小小身躯震得粉碎。
袁师道一边纳闷,何以张玄歧会凭空出现,绊了自己一跤,一边解下张玄歧身上的伏魔剑。他取剑在手,正要拔剑看个究竟,谁料剑身刚一出鞘,眼前陡然一黑,耳中嗡的一响,便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了。
袁师道心思缜密,处变不乱,忙插剑还鞘,眼睛耳朵顿时又恢复了正常。他稍一寻思,知道自己适才失去视听的那一刻,身体必定已经隐形。张玄歧想必便是在紧急关头,将背负的伏魔剑拔剑出鞘,这才隐身逃过了同门那一劫,随后又凭空绊倒了自己。只是,这伏魔剑一旦出鞘,便将持剑之人变得又瞎又聋,即便能够令人隐形,又有多大的用处可言?
袁师道将伏魔剑负在自己的背上,俯身扶起张玄歧,见他只是闭气晕了过去,当即在他的胸口推拿顺气。不一会,张玄歧悠悠醒转,见是袁师道,一边诉说适才被追杀的凶险情形,一边追问萧玄直的去向。袁师道言语支吾了一阵,最后才缓缓地告诉了他。张玄歧趴在萧玄直的坟前,大哭了一场。
袁师道见张玄歧落单,知道若是由着他一人前去茅山,只怕是泥牛入海,凶多吉少,念及是故人之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又想,天龙山张仙师的伏魔剑名满天下,不至于只有令人隐形这么一点用处,其中或许藏有什么秘密,也未可知,不妨留在身边,慢慢参详,再做定夺。当下他打定了主意,要带着张玄歧,一道前往酆都,至于后事如何安排,只好且走且看了。
张玄歧初逢大难,终究年幼,少经世事,一时茫然无措。他自从逃离天龙山,与萧玄直亡命江湖以来,几番死里逃生。两人相依为命,他早将萧玄直视作当今世上唯一的亲人,将日日挂在嘴边的茅山,更是看作家乡一般,好像一到了茅山,诸般苦难便是到了头,从此能够过上安生日子了。
萧玄直一死,张玄歧顿时便觉得,天地之间,只剩自己孤零零的,再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是茅山,迢迢千里之遥,自己孤身一人,未必能够平安到达,便是侥幸活着到了茅山,人地两疏,无依无靠,又怎样才能在茅山安身立命,心中不免惶恐已极。
袁师道对张玄歧的所思所感,一切洞然于心,当下好言安慰了他一番,便要带他一同上路。张玄歧心中不舍,四处寻找,最后在崖间乱草中,找到一个面盆大小,形状方正的石块,一步一挪地搬了过来,央求袁师道,在石头的几面,都刻上萧玄直的名字。
袁师道一开始见他四处翻找,不明所以,有些不耐其烦,这时知道了他的想法,觉得他们师兄弟相依为命,情义难得,倒也颇为动容。于是,运劲于指尖,一笔一划,在石头上写上萧玄直的名字。只见他的指尖到处,石屑成粉末状,纷纷而落,笔锋苍劲有力,断面有如刀切一般光滑平整,竟像是石头上原本就生有这个名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