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起来:“你想干啥呀……”
我指指门外:“厨房里听的不更真朱儿吗?咱们不是捉鬼队的吗?”
许文彬想解释:“我不是怕鬼,我……”
我知道他怕啥,想冲动一下说我自己去你把灯给我打开,可再一琢磨,我也的确没这个胆。只好继续怂恿他:“你爸你妈也听不着,咱俩现在不整明白,万一趁没人的时候他再出来抓你咋办呢?”
这句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许文彬权衡了一番,最后一咬牙:“你说的对!”
厨房里装的是普通灯泡,即使打开也依然幽暗。下水道的矮洞被水泥台板遮着,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俩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蹭,终于蹭到离水池子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蹲下,脸对脸一人一只耳朵往下水道里靠。
突然,不知道楼上哪家冲厕所,哗啦一下,声音打着卷儿传了出来。我们俩毫无准备,吓了一大跳,一人叫了一嗓子拼命往屋里逃。
许文彬惊魂未定:“老陈头儿,你这回听见没?”
我莫名其妙:“好像是谁家冲水呢吧?”
他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冲水,冲水之前有人喊救命!”
“啊!”我目瞪口呆,“你耳朵咋那么好使呢?我没听着啊……”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声哭嚎响起:“作孽呀——”虽然经过下水道的拢音显得沉闷无比,音量犹如游丝,但我肯定不会听错,下水道里绝对有人,或者说有不是人但会说话的东西!
两个人都沉不住气了,我战战兢兢的提议:“咱俩出去玩儿一会儿吧。”
许文彬举双手赞成:“行!”
我们一溜烟儿跑到楼下,见到灿烂的阳光才总算出口大气。
许文彬哭丧个脸:“老陈头儿,这回你也听到了,等我妈回来你得帮我作证。”
我拍拍胸脯:“那肯定的。”
家肯定是不敢回了,就连我落在他家的文具盒作业本都没勇气上去取。直到许文彬他爸晚上回来,我才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上楼拿回我的东西。当天晚上,我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连我自己家的厨房都不太敢进了。
接连一个礼拜,许文彬天天跟我汇报,说他每天都能听到下水道里传来的说话声,有时候是抱怨,有时候是呼救,但更多的时候是有上气没下气的虚弱shen • yin。弄得他无比憔悴,成天脸色煞白恍恍惚惚,上课还老打瞌睡。
终于在一个礼拜后,许文彬疲惫却很欣慰地对我说:“老陈头儿,我已经两天没有听见咱家下水道里的动静了,可算消停了!”
我也跟着长舒一口气,由衷的对他表示祝贺:“太好了!这下你总算敢搁家待着了。”
可许文彬眉头一皱:“下水道是没声了,咱家楼道走廊里老有一股臭味儿,可恶心人了。”
我随口问了一句:“你爸你妈也闻不着啊?”
这回他给出的答案还算正常:“能闻着,他们也说可臭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邀请我一块儿去闻,不过我说啥都没兴趣了。臭味十有bā • jiǔ是从下水道里反出来的,我再也不想跟那东西较劲了。
许文彬家走廊中的异味持续不散,并且越来越浓烈,终于在数日之后引起了邻里的不满。在向居委会投诉之后,来了一批疏通的工人,把整栋楼的下水系统捅了个透心凉,也没找到臭味源。这才引起了大家的怀疑——会不会是因为什么东西腐烂了呢?
小脚侦缉队带着大家满楼寻找,确定味道来源于四楼一户人家中。大家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敲开,询问隔壁住户得到的答案是:这里只住了一个独身老头,平时上街捡破烂儿,屋里老是一股哈啦味。这两天确实特别臭,找过几回没人开门便拉倒了,估计他是又捡了什么东西没处理掉就有事出远门了。反正把门一关,味道也能隔开,出来进去捏着点鼻子也不是不能忍。
居委会老太太们还挺来气呢,批评捡破烂儿老头儿的邻居:“你知道情况刚才来通下水道你不言语一声,害人白费了半天劲。”
转眼间入了冬,随着气候的寒冷,许文彬家楼道的怪味渐渐淡化。人们都很高兴,再也不用屏住呼吸,楼上楼下的冲刺了。可好景不长,冬去春来随着天气的转暖,异味儿再次卷土重来,而且比之前强烈数倍。
四楼邻居关上门都挡不住,实在忍不了了,主动跑到居委会汇报。老太太们过来差点儿没熏趴下,敲不开门只好报了警。
据说那天一共来了三个警察,敲敲门,屋里没应答便破门而入。顶着味道进到屋里的瞬间,没有一个不吐的。
一个老头趴在厨房里,脑袋冲着水池子底下的下水道,烂的都已经发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