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越合计越后怕,眼巴前放这么一位喜怒无常的姑奶奶早晚得出大事,又不敢直接把春绣撵走,抱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一线希望来找我妈帮忙传个话。
我妈听完大姐的叙述心中不免一阵阵的牙碜。好心办了罗乱事,那觉感就像介绍成一对夫妻结果小两口日子过不明白离婚了还上你这翻后帐差不多。我妈只好安慰大姐几句,把她送走又去找了李大爷,还不好意思直说你家亲戚是个精神病赶快给她整走吧。拐弯抹角半天,李大爷终于听懂了我妈的意思,说:“行,我抽个空找她老头儿去。这样的媳妇扔外边他也放心?”
李大爷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转过天去,市场便来了个自称春绣老公的男人来接春绣。他连提前预付一个月的租金也没张罗要,只是请求大姐把春绣摊煎饼的家什寄存些日子,他现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放。大姐一块石头落地,哪会计较小小不严的细枝末枝,拍着胸脯应承下来,还说放多长时间都没关系。
春绣离开市场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顺利。她张牙舞爪的叫嚣着什么“俺不是shā • rén犯”、“你们全都不信俺”、“还我清白”之类的话,最后被他老公狠狠扇了个大嘴巴子,硬生生拖走的。
送走瘟神,大家都挺开心,最起码走夜路不用提心吊胆了。然而,好景不长,甚至很短。高兴劲还没持续二十四个小时,春绣老公和李大爷再次回到市场。大姐还以为他俩是来拉东西的,结果人家已经没心再管什么东西了,而是来找人的——春绣被老公送到李大爷家借住了一宿之后,失踪了。
接下来的情节,可能已经不适合放在这篇《三百六十五夜诡故事》中了,送给漫威改编一下,估计包装出一部《疯癫女侠》绝对不成问题。然而漫威不可能来看我的文章,所以我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诡”下去。
春绣跟人们印像中普通的疯子不太一样:她举止正常,穿着得体,身上有钱,还会干活,真想玩失踪的话,一般人很难看得住。她老公在市场转悠一圈,没发现任她的行迹,急匆匆与李大爷上别的地方找去了。他们走后,市场里人心慌慌,生怕春绣重新跑回来劫道。可墨菲定律在那摆着,越担心的事越容易发生。
第一位受害者,是咸菜铺老板。他纯属倒霉催的,晚上回家向老婆交帐的时候莫名奇妙短了十块钱。老婆扯着他耳朵暴怒:“钱哪去啦!是不是给哪个小狐狸精花啦?说不清楚我打死你!”
咸菜铺老板实在干不过家里那只河东狮,顶着夜色灰溜溜回到店里想看看有没有把钱掉在角落。刚到咸菜铺门口,斜刺里杀出一道黑影,还是那副直勾勾的眼神,手中的劈骨砍刀已经换成牛耳尖刀,朝着他冷酷的问道:“说!你是不是shā • rén犯?”
咸菜铺老板差点跪了:“我……我不是shā • rén犯……”
对方不依不饶:“那你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咸菜铺老板实在搞不懂她什么用意:“我……我是老实人,从来没干过坏事……”
刀尖啪的顶到他脖子上:“你没说实话,俺扎死你!”
咸菜铺老板几乎尿了裤子:“我……长毛的咸菜让我混到新坛子里给卖了。”
对方怪叫一嗓子:“你骗俺!你不老实!”
咸菜铺老板只觉得脖颈处一凉,心里害怕连连求求饶:“别……别杀我!我说,我说!以前我背着我老婆把一个寡()妇肚子搞大了,我怕我老婆知道了会收拾我,就偷偷雇俩小流氓给寡()妇踢流产了。这……这是我干过最损的事!”
对方沉默了片刻:“行,你走吧。俺知道你见不得人的丑事了,以后不许再说我是shā • rén犯!”
话音未落,持刀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样的事情冯卫东也遇上过。他独自在店里给猪蹄褪毛,干完活天已经彻底黑了。刚锁好熟食店的门,后心便被一把尖刀逼住。凶徒仍然问他是不是shā • rén犯,有没有干过什么下三滥的勾当。冯卫东在胁迫之下,无奈说出了自己当初为了和小翠在一起,瞒着老娘租了个媳妇,最后害得人家人财两空的人生污点。威胁他的人听后十分满意,留下了对咸菜铺老板说过的相同的话,扬长而去。
类似的案例接二连三发生过许多起,有品行端正的人报了警,更多人则担心自己的名声而选择忍气吞声。不过,所有亲历者对那位充满着传奇色彩的道德大侠异口同声的做出了相同的描述:一双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灵底线,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它们烁烁的注视下有所欺骗与隐瞒。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警察们明明知道这件连环恐吓案是哪个偏执kuáng • gàn的,却根本查不出她一点的蛛丝马迹,好像春绣只是个不存在的传说。
可就在众警民一愁莫展之际,春绣居然主动跑到派出所投案去了。这还不是故事的高潮,春绣自首的同时,居然带来了坛子碎尸案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