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在网上一搜,耸人听闻的鬼楼比比皆是,例如北京劲松鬼楼、广州荔湾广场、长春新竹花园、包括我市的铁西鬼楼等等无不令人望而生畏。除了这些全国著名的超级鬼楼,许多地方也有着专属于本地人的恐怖地带。而我爸干活这幢建筑,由于涉及一些负面的影响,所以我把地名隐去。直至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在那座不算太大的地级城市中仍然让人谈之色变,流传下了不少诡异又神秘的传说。
林祥是开工伊始就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之一,他告诉我爸和党福立:这栋楼隶属于某个职能部门,起先规划在国道对面的一片果树林里。后来征地的时候许多果农为了多得补偿款,偷偷往地移植果树坐地起价,给征地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双方经过数轮艰苦的谈判始终没有达成一致,最后不得不改在了现在这块地皮上。
这块地以前是片坟圈子,只要给有坟的人家一些迁坟补偿就可以,难度没有这么大。可就算这样,当地居民们也是百般刁难,甚至有些人把八百年没人管的孤坟都立上了自家的新碑。听说当时还有一户村民随便认坟,家里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最后人财两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好多人因为这个事才有所收敛。但不管怎么说,坟包儿肯定没有果树多,这玩意儿也不产生效益,最后还是啃下来了,大楼也终于动工。
可万万没想到,奠基仪式过后没多久,便出一了场严重的责任事故。
那天正在进行打桩作业,预制桩刚竖起来,一个叫小锁的工人突然莫名奇妙的大喊了一句:“快停下快停下,桩子底下压住人了!”大家伙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打桩机的桩锤突然落下,预制桩还没彻底固定稳,被桩锤一砸应声倒地,正好拍在了小锁的身上,当时便成了一摊肉泥。
事后,操作员特别委屈的对事故责任调查组的工作人员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压根也没碰过机器啊!干了这么多年了安全规范我能不懂吗?”
虽然调查组的人都不信他,但林祥信。那天林祥也在场。预制桩立起来的一瞬间,他似乎也看见桩尖下面躺着个人,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小锁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实际上,那天看到桩尖压人的不止小锁和林祥,至少还有七八个工人事后也悄悄的说底下确实有个人影。
结果,恢复施工之后,到底在那个位置挖出了一副不知什么年代的遗骨。
当然,意外不能阻止工程的进行,可工程却仍然不顺利。没过俩礼拜,灌桩时又搭进去一条人命。
那个年代,大型水泥车很少,工地上用的都是水泥搅拌机。这东西现在不多见了,样子还挺难形容。不太恰当的比喻一下,它跟老式转盘拨号电话的外形有点像,原理近似于滚筒洗衣机。有个看守搅拌机的小伙子叫狗子,趁大家没注意居然自己钻了进去。等被拽出来的时候上半身已经全都碎在水泥浆里了,就剩下两条腿还完整。
据在场的人描述:当时狗子正拄着铁锹看着搅拌筒发呆,突然像瞧见了什么东西似的直起腰瞪大眼,又莫名奇妙的喊了声:“怎么有人掉进去啦?”话没说完,便将上半身探到了滚筒的开口里,一下便被粘稠的水泥卷了进去,根本来不及施救。
楼还没盖起来,先填进去两个大活人。赔多少钱不说,关建是弄得人心晃晃,一个个干活的时候畏首畏尾。为了稳定军心,上头偷偷决定在工地做一场法事。不知道从哪请了几位装着中山装的高人,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设法坛,神神秘秘烧了些黄纸敷衍了事。别说,打那以后一直到主体封顶,还真没有再闹出过大事。只是最后收尾的那几天晚上,有工友看见了薄的像纸片一样的人在楼里溜达,不过此事并未经过任何当事人的证实,林祥也是道听途说。
但就在我爸到来的前两天,林祥在楼中经历了一次终身难忘的生死劫。
刚过正月十五不久,林祥和几个力工兄弟回到工地,同时迎来了六七个水暖工。这群人八成是怕当误接下来其他的活计,先跟包经理商量,他们几个人三班倒,日夜不停,让包经理跟力工们协调明白。包经理满口答应,把手底下的力工也分成了三组,林祥与一名叫小金子的年轻小伙便被分到一起值夜班,给两个水暖工打下手。
自从什么开钛管、热融管普及以来,水暖的工作量减轻了很多。以前可不这样,绝对是体力加手艺的综合考验,光给铁管开螺纹就够费了劲的。连接的时候连生料带都没有,全凭麻绦刷油漆填缝。整个工程只要有一点渗漏,维修比重干一遍省不了多少事。水暖工全神灌注的忙活,暂时也用不着林祥和小金子帮手。俩人一边偷学着手艺,一边聊闲天。
干到下半夜两点来钟,头顶上的灯突然灭了,四下里一片漆黑。一个水暖工抬头问了林祥一句:“什么情况?你们这老停电啊?”
林祥只知道,施工期间楼里都是临时电,走的明线,保不齐谁不小心碰一下就碰坏了,可大半夜的楼里除了他们哪有别人啊?于是,他猜测道:“楼下总闸那头跳了吧。”
水暖工挺不高兴:“黑灯瞎火的咋干活啊?你能去看看不?”
林祥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想起这里曾经是个乱葬岗子和稀里糊涂死那俩人,头皮感到一阵阵发麻。他找了个借口:“小金子,你跟我一块下去吧,再顺便抬点料上来,别白跑一趟。”
小金子年轻,不想干一辈子力工。他打算趁这工夫跟水暖工套套近乎,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教教他,所以有些不情愿。可还没等说不同意,另一个水暖工突然开口说:“你们听,是不是有人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