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抬起手臂犹豫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终于没有动手。他咬着嘴唇,突然像绝境中的困兽一般嘶吼了起来:“我——没——偷——钱——”
陆老师没想到他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敢抵赖,抬手狠狠向耗子推去:“敢偷不敢承认是吧?我非把校长找来给你开除!”
陆老师虽然是个老太太,可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耗子虽然皮实,可五年级的小孩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百斤。耗子连退几步,一头磕在桌子角上,又马上蹦了起来。陆老师先吓了一跳,瞅他不像有大碍的样子,又挺直身子一脸傲慢的说:“你还不服不是不?”
耗子瞪着陆老师,眼睛里能喷出火,破着喉咙又重复了一遍:“cāo • nǐ妈我没偷钱!”喊完,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
陆老师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从学生口中发出来的最经典的辱骂,气得嘴唇发紫,在猴子背后大喊:“有能耐你一辈子别回来上学!”然后,怒发冲冠的走出教室,连课都不上了。
而我,趁着课间的工夫,偷偷打开了书包侧袋,里面果然多了一只备课笔记本包成的小纸包。我轻轻捻开了一个小角,露出五元人民币的底色。
下午,耗子的家长来到学校,因为他中午没有回家吃饭。跟冯秦秦以前出走时的三敛其口不同,陆老师这回推脱得有理有据:“你家孩子怎么教育的?偷钱,偷班费!我都抓现形了他还抵赖。说他两句他敢当面骂老师,骂完老师明目张胆的逃课!这样的孩子你们当家长的要是不好好教育他再大点你们管得了吗?”
耗子家长被训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的离开学校找儿子去了。
当天晚上放学回到家,我才敢把书包里的纸包彻底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十块和三张五块面额的钞票。我仔细看了看,确定这的确是我们齐上去的班费,因为十块钱的纸币上用铅笔写着我们班一位同学的名字——当时为了预防假币,各班老师收费的时候都这么要求。我的脑袋嗡一声大了,看来耗子真是被冤枉的,现在这倒霉事轮到我头上这可咋办啊?有耗子的前车之鉴,花我是肯定不敢花,毕竟树大招风。可留在身上,绝对是颗不定时的炸弹啊。
我无奈的把钱包了起来放回书包里,愁了一宿没睡好觉。
第二天,耗子的座位上仍然空空如也,陆老师压根不想提他,也不再张罗长跑买东西的事情。我一心惦记着钱该怎么处理,忧心忡忡的度过了四节课。中午放学的时候,冯秦秦突然跑到我身边,直勾勾的问我:“陈()光,耗子离家出走,我想去找他,你陪不陪我去吧?
我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耗子?你为啥要去找耗子呢?”
冯秦秦不耐烦的回答我:“别管为啥,你去不去吧?”
我往四下里看了看:“还有谁去啊?”
冯秦秦斩钉截铁的说:“就咱们俩,谁也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