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很意外我爸并没在家,桌子上留了十块钱,钱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大光,爸爸临时去外地看个工程,两三天回家。冰箱里有切好的猪头肉,不用热直接吃就行。”看日期是前天留下的,估计他根本不知道我会晚回来一天。
见到猪头肉三个字,我还真有点饿了。好歹算大病初愈,学校为了让参加活动的学生们更深刻的体验农村生活,特意安排顿顿粗茶淡饭。没滋没味不说,高粱米在嘴里越嚼越多还刺嗓子,根本咽不下去。这两天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可得好好开开荤。
我闷上一锅大米饭,便去翻冰箱。现在冰箱都是上面冷藏下面冷冻,老式冰箱恰好相反。我家那台老古董冷藏室的灯还有些问题,拽开门一秒钟之后才能亮起来。我哈着腰想去翻猪头肉,灯亮的一瞬间差点坐个屁股墩。
冰箱里有一只眼睛在无精打彩的瞄着我!
我缓了老半天才整明白:我爸平时买东西喜欢贪多,这次更是一下买了半拉猪头。他把拱嘴切好片码在盘子里,猪脸随便往冰箱里一丢就走了。猪眼睛正好冲着外边,我又没有心里准备,能不吓一跳吗?等琢磨过味来以后,我几乎被我爸气乐了,难怪我妈在家的时候老抱怨他不是个利落人。
那只猪眼睛眯缝着,看不见眼珠子,还是双眼皮,除了大点跟人眼没什么区别。我越观察越瘆得慌,赶紧端出盘子把冰箱门关上了。
吃过中饭,懒洋洋躺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刚塞满肉的肚子居然再次咕咕叫了起来。我爬起来打算接着翻翻冰箱找找还有什么吃的,突然想起藏在冰箱里的那只眼睛,着实有些打怵。转念一合计,我爸不是留钱了吗?去白水寨给我的十块也没花呢,干脆下楼买两包方便面,连汤带水的再配上根雪糕岂不美滋滋?于是穿鞋下楼直奔吕表姐小卖部。
吕表姐见我卖方便面随口问了一嘴:“大晚上的就吃这个啊?你爸又把你自己扔家了?”
我“嗯”了一声,付过钱拿起东西往楼上走。一个蹲在小卖店门口喝汽水的男人拍拍屁股站起来,紧随我身后也进了楼洞。我瞅他挺面熟,应该是附近的居民,没太在意。走到家门口刚把门拧开,那个男的从二楼半的缓步台上一个箭步蹿到我背后,二话不说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抱起我闯进了屋里,然后迅速回身将门带好。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麻爪了,不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心里清楚肯定凶多吉少。
隔着门板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常的响动,这个男人才把我放下,蹲在地上两只手抓着我的肩膀说:“小孩你听我说,我不是坏人。我今天没地方住,你让我在你家待你一宿,明天天不亮我就走。你老老实实的别闹腾,我保证不能把你怎么地了,行不?”
歹徒都把我堵家里了,除了点头我还能做什么呢?
他见我没有反抗或者呼救的意图,终于松开了我,警惕的转转门锁,又搬了节沙发顶在门板上,才往沙发上一坐长舒口气。
我盯盯的瞅着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
他十分疲惫的挥挥手:“你该干啥干啥去,别瞎叫唤就行,不用管我。”见我依然杵在原地,不耐烦的提醒,“你不是要吃方便面吗?去煮去呀?看我干什么?”
我还是没动:“我……我不想吃煮的,我爱吃……爱吃泡的。”
男人八成从没见过像我这么二的孩子,都要崩溃了:“你咋那么多废话呢?我又没拦着你,泡去呀!”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哪里有心思吃面呢?可不做点事情总感觉会把这位不速之客惹毛,于是只好战战兢兢找出只大海碗把方便面泡上了。
热气蒸腾,男人坐在沙发上喉节一颤,似乎咽了口口水。我还挺没眼力劲儿,不知道让让客人,踢里秃噜光顾自己吃。吃到最后他眼神都有点直了,终于忍不住问我:“小孩,你吃完没?你吃完那汤能给我喝两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