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兴奋点,当然痛点也大相径庭。
我对夜游神没什么概念,并且模糊的认为他其实是个有正规编制的神仙,还做着惩恶扬善的义举,所以不怎么害怕;
关于死孩子的恐怖传闻我也听过不少,只要不用他们的皮去卷大蛆,我无所谓;
可有事没事耳旁总有个声音在喊你的名字……我真要忍不住琢磨琢磨了。
我不禁下意识的去摸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那是我寒假时捡到诅咒信被小鬼找替身差点从楼上蹦下去,我妈特意请来帮我驱邪的高人送给我的。而高人同样曾对我有过类似“听见有人喊你名字没看清是谁千成不能答应”的告诫。很幸运,最担心的邪乎事一直没有发生,或许这只红布包成的三角形护身符真的拥有不可言说的法力。
但此刻,护身符丢了,我甚至回忆不起上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
齐晓亮和耗子并无睡意,依然并排躺在床上卧谈。聊到兴致之处还会大叫我的名字,邀请我发表意见。可我每听到“陈()光”两个字,心尖都会狠狠的抽上一抽。我判断不出到底是他们两个叫的,还是黑暗当中有股不怀好意的神秘力量在模仿他们的口气呼唤我,趁我大意之际再将我的小命拿走。
我始终保持着沉默,齐晓亮和耗子误以为我睡着了,索性不再搭理我,一直白话到天亮,然后呵欠连天的上学,公然在陆老师的课上睡觉,理所应当的被修理。
孤独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所以热闹之后的孤独才愈发落寞,而伴随落寞的往往是恐惧。
齐晓亮和耗子不能再来陪我打游戏机了,即使他们想来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允许。面积不大的家里显得空空荡荡,喘口气都可以听到回音,回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个陌声的声音,在轻佻的喊着我的名字:“陈()光——老陈头——陈小凑——”
早过了应该睡着的时间,我也差不多四十八小时没有入眠。困倦的我不敢闭眼,生怕一个疏忽就会被谁把命叫丢。为了寻求安全感,我翻便家中每一个不起的角落寻找失踪的护身符。可护身符好像在故意躲着我,找了大半宿依旧徒劳无功。
我一边找一边在脑海中飞快的盘算着,有没有其他能代替护身护符的法门?突然,我想起齐晓亮昨晚讲的那个不知真假的故事中,神汉为齐大亮开出的方子:喝一碗香灰水,吃两颗大红枣,一样具有护体保平安的功效。
红枣我家有,我爸炖肉的时候喜放几粒。可我家不供神,深更半夜的上哪找香灰去呀?思来想去,我开动脑筋干了一件这辈最二逼的聪明事:我花了一个多钟头烧完一盘蚊香,用蚊香的香灰冲了满满一海碗水,仰脖子干了。有这碗壮胆水垫底,我心里踏实许多。看看窗外,天边已泛出鱼肚白。太阳出来我更加无所畏惧,于是关灯上床准备眯瞪一会好去上学。
蚊香水的口感我就不多形容了,但功效还是十分显著的。没过多大一会,我的肚子里好像闯进了一万匹草泥马,它们吃着火锅唱着歌配着对的跳探戈,折腾得我拉不出来吐不出去,腹腔中翻江倒海脑门上冷汗淋漓。一直到天光放亮,草泥马们总算消停了,为舞会提供人肉场地的我也精疲力竭起不来床了。
我动动小指都费劲,更别提背起书包上学校。趴在被窝里,我深切的体会到了空巢老人的寂寥与无助。我暗暗发誓,长大了必须找个媳妇跟我作伴,哪怕我跟我媳妇会像我爸我妈那样感情不合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