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驱鬼阵复原的缘故,原本的溪谷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塞满了蛊虫,到处流泻着的黄泥水。
可这黄泥水却是越到高处积得就越多,尤其是骨山顶部的这片槐林,仿佛被人挖了个大坑,活像个煮着一锅蛊虫,再撒点槐树叶的煲汤。
姮以汐站在最后一棵被秦术砍倒的粗树杆上,槐林已经被淹没了个大半,周围泛起的瘴气浓度可见度大约一米。
桃林的鬼官们她好歹还见了最后一面,鬼蝶枯残前带来的传音也只有桃林的哀嚎,槐林的就像是瞬间蒸发一样。
而鬼界隔离区,却没有一个是她带队来骨山的鬼官。
如果说那些重度黑血症患者是人界道士带回鬼界的,那为何此刻一个人影都没有?
将患有黑血症的鬼遣返鬼界后,那些道士们又去了哪?
姮以汐习惯性地蹙眉沉思,始终静静凝视着这只有一小片的可见度的槐林。
时间逐渐流逝间,她开始忽略了周遭愈来愈浓的瘴气。姮以汐的思绪开始有些不可控地转移着她此刻正想着的事。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这迷瘴仿佛冰窖里的冷气,将姮以汐整个包裹了起来。
不远处那个走一会就蹭下鞋底的扶修,距离姮以汐几米开外的地方,正埋头细端着自己本白色的鞋边。
“卧槽……真恶心……”
此刻,扶修正紧握着一根细枝,秉着呼吸,皱着眉头,崩着青筋,咬紧牙抠着鞋底鞋边不小心踩烂的蛊虫残尸。
等他一点一点磨蹭干净回头时,已看不见姮以汐那嫣红的身影了。
“姮以汐?”扶修喊了声,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扶修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挥了挥,“姮以汐?这种时候就别高冷了,应一声。”
但四下仿佛被摁了暂停键,悄无声息,只有仍在继续增加的浓瘴,死气沉沉。
——扶修。
正着姮以汐时,扶修耳畔忽传一声。
这声音轻柔得酥骨,如烟雨入江南那般清澜。甚至连那久到暮霭深处都寻无的胭脂香,一点无误地窜入扶修鼻间。
瘴气里悄悄藏着一缕清风,温柔地拂过扶修的脸颊至下颌。
活活将扶修定愕在了原地。
就在琉璃红眸即将熄灭的那一刻,扶修狠狠地将指甲刺入掌心,沉眉肃然。
他很清楚这是幻术,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没办法醒过来。
——小修。
又来……
竟然还这么叫他……
被刺破皮的掌心微微渗出丝血,但被又一声轻唤打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