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手掀开轿门垂帘,粗鲁的将女子拽出架进房内。
叶风舟飞身越过厢房,跃落在后窗下,捅破窗棂纸,聚目往里窥探。
房内正中摆一张八仙桌,以杭绣铺围,上面放了些鲜果点心,与两支冉冉红烛。旁侧黑漆嵌螺钿圈椅上,坐着一个人,大致而立之年,尖嘴猴腮,络腮胡须,身穿锦袍宽玉带,脚蹬玉花云头履。左右分列两对丫鬟,年纪约莫及笄之年。
张甲、李乙施礼奏道:“启禀小侯爷,我们备下厚礼抬去冷宅,以为冷小姐乃区区一个弱女子,只须好言相劝定会顺从。孰料她性子倔强,誓死不依。还抄一柄匕首,恶狠狠的乱戳。小的实在没法子,只得将她捆了架来。失礼之处,乞小侯爷赎罪。”二人恐冷小宛日后得宠,才说出这番话。
张开山骂道:“一群蠢材,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当的甚么差,快与我滚出去。”
张甲、李乙忙诺诺连声道:“是、是,小的告退。”
张开山道:“你们也下去罢。”
丫鬟们深深施了个万福,掩门而去。
张开山走进寝室,满脸谄笑道:“下人莽撞,让美人受惊了。”
冷小宛恨声道:“我把你个恶贼,不得好死!”
张开山俯身言道:“这又何苦呢,你早晚也是我张家的人。”
冷小宛直气得泪如泉涌,断了生念,心中决意赴死:“少顷他若用强,我誓死保全清白之躯!”
张开山见她良久未语,以为业已屈服。天底下谁个不爱财惜命,巴结权贵呢?喜得慌脱去锦袍玉带,褪掉玉花云履,欲爬上木榻,当即成就好事。
那冷小宛忽地直起身子,扭头朝墙壁撞去。
叶风舟急手搭窗棂,稍一用力震得粉碎,遂脚尖轻点,犹如飞鸟归巢冲进房内。
张开山登时唬了一跳,待要张口喝斥。
叶风舟并指‘嗖嗖嗖’疾点他身上三处大穴,紧接挥掌朝天灵盖上一拍。
可怜那张开山哼也没哼一下,便噗通栽倒在地,怒目圆睁,早赴了阴曹地府。
叶风舟顺势单臂挟起女子,疾步行至厢房外,飞身跃上高墙,顷刻间遁出侯府。
冷小宛何等智慧,她知此人是来搭救,一路上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叶风舟半夜三更抱着一位女子,也不知如何安置,便潜至栈内慕容素素客房门前,略作思索,斜身贴耳唤道:“慕容姑娘......”
连呼三声,也未闻甚么动静。许因酒力未退,正酣然沉睡。
叶风舟无奈,只得回到自己房内,闭门将女子在圆凳上放稳,轻轻解开绳索。
桌上油灯摇曳,地下树影婆娑。
冷小宛见松了绑,慌屈膝跪在面前,‘砰砰砰’连连叩首,却不敢说话。她怕一出声吵醒宿客,给恩公生出祸端。
叶风舟忙取下面罩,含笑言道:“无碍的,快坐下罢。”心里不由赞道,好一个机灵女子。
冷小宛这才站起,又盈盈施了个万福,躬身言道:“小女子斗胆,请问公子大名。今后必日日香火供奉,朝午夕三辰礼拜!”
叶风舟心想,这是把我当作神仙了,口中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且在此歇息片刻,待我去引你父亲来,倘被侯府得知,他必性命难保。”
冷小宛闻听,复深深施礼道:“多谢公子。”
叶风舟点点头道:“闩紧房门。”说完,走了出去。
此时明月高悬当空,黑夜寂静无声。偶有三两声犬吠,从深院内传出。
叶风舟根据冷小宛所指,展开轻功朝冷家疾行。
方穿过两条小巷,忽见数丈外阁楼顶上,倏地冒出个黑影,有一夜行人正飞檐走壁。
叶风舟忙伏在屋脊下,探头看去。
那夜行人身法甚是敏捷,转眼间从他左侧一闪而过。
叶风舟寻思:“也不知是那位高手,轻功修为竟如此了得。”
那夜行人不停纵身跳跃,径往客栈方向而去。
叶风舟站起身来,继而朝冷家飞驰。
不多时,只见前面大树下有座宅院,房门大开,透出微弱亮光。
叶风舟心道:“依冷小宛所言,估料便是这里了。冷焕因爱女被抢,又怎能安然入睡。”旋想着,旋落在堂屋前,抬脚迈入门槛,轻声唤道:“冷老翁,冷老翁......”待看时,不由大惊失色!
只见冷焕迎面倒地,胸前上衣已被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