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衣正蹉叹游离间,闻听惑然道:“甚么?”
宋宝梁侧首看着他道:“慕容公子师承哪位前辈?”足下仍未停歇,宛若利箭激射一般。
安子衣这才恍然,先前在画舫时,慕容楚楚曾引见,说自己叫慕容子衣来着。当下回道:“晚辈无有师父,是叶大哥教我的。”
宋宝梁沉吟道:“叶大哥?”
安子衣见状,忙解释道:“叶大哥名讳叶风舟,其实便是晚辈之师,但此人非常谦逊和蔼,教我等以兄弟相称。”
宋宝梁戛然而止,瞪目问道:“当真是叶风舟么?”
安子衣点点头:“正是,宋老伯有何疑虑?”
宋宝梁面露喜色,追问道:“现今风舟身将何处?”
安子衣道:“前些日子在永嘉府,晚辈与叶大哥辞别。于今掐指算来,许已到了临安城罢。”
宋宝梁抓住他的胳膊,急低声吟道:“燕栖南城,水荡舟溟。群鸟飞绝,孤宿兰亭。”
安子衣一怔,接道:“飞雪踏梅,虎匿龙吟。”
宋宝梁颔首道:“你是飞虎刺卫第几垒?”
安子衣道:“属下飞虎刺卫右二垒,请问老伯......”
宋宝梁仰天哈哈大笑道:“老朽原乃探事亭兵都卫副卫主,三年前隐居东洲岛。”
安子衣慌单膝下跪,俯首尊呼:“属下飞虎刺卫右二垒,拜见前老卫主。”
宋宝梁道:“起身罢,我且来问你,此行所为何事,莫非刺杀临安知府桂章?”
安子衣颔首道:“正是,老卫主从何得知?”
宋宝梁道:“使命可曾完结?”
安子衣点点头道:“昨晚业已得手,属下正待前往雁荡总舵讫令。”
宋宝梁道:“你那胞妹唤作甚么?”
安子衣心想,我怎还有个妹妹?蓦然寻思过来,回道:“她名叫慕容楚楚,并非属下至亲,实为途中在永嘉府偶遇,叶大哥也曾见过。”
宋宝梁似有所思,自言自语着:“慕容楚楚,慕容楚楚......”少顷言道:“休去管他,我们先到东洲镇再作打算。”
约莫半个时辰,二人来至江中一座孤岛上。
只见周围竹林摇曳,鸟兽不时嘶鸣,隐隐约约几间石屋,在月色下仿似数块偌大磐石。
安子衣道:“宋老卫主,这便是那云老前辈的居处么?”
宋宝梁低声道:“老朽不姓宋,本姓韩名保宋。先祖乃抗元名将韩世忠、梁红玉夫妇,因恐官府细作查探惹祸,故改为宋姓。”
安子衣‘啊’的一声惊呼,抱拳作揖道:“原来老伯便是人称‘踏浪摘云’的韩老前辈,属下失敬!”
宋宝梁道:“徒负虚空,都是江湖朋友戏耍乱叫的。”
说着话,已走到院内石屋门前。
安子衣疾纵两步,正待伸手叩敲。
宋宝梁口中轻嘘一声道:“房内情形未明,我们去后边。”言毕飞身绕过石屋,来至后院。
又远行约数十步开外,方在一处陡峭石壁下止身。
安子衣奇道:“老卫主,来此作甚?”
韩保宋并未言语,只伸手在壁面摸索。
陡听‘吱呀呀’微微响动,石壁上赫然敞开一个方洞,高约丈余,宽约三尺。
韩保宋道:“随我来!”话音未落,便平身‘咻’地激射而入。
安子衣愣了愣神,遂使出‘蛇行狐步’的轻功紧跟其后。
起端时还有月色铺地,往里疾行,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先是‘嘭’的一声,紧接有人暴喝道:“老不死的,你果然来了!”
这‘嘭’的一声,是安子衣撞在了石壁上。
然暴喝声依然在洞中回荡,却不知何许人也。
安子衣揉揉额头,慌循声寻觅。
方转了个弯迈进石屋,却见两个人正在打斗。
旁还立着四个黑衣人双手抱肩,冷目旁观。
那酣战之人一者正是十六亭卫前兵都门副门主,江湖人称‘踏浪摘云’的韩保宋。
另位老者皓首长发,体型精瘦。
安子衣低吼一声,拽出宝剑径冲过去。
只见韩保宋‘啪啪’两掌,迫开那皓首老者,大叫道:“快退回洞里去,返江畔带莲儿先走!”
安子衣闻听,不及细问,双足急拔地而起,转身向石洞飞纵。
那四个黑衣人桀桀笑道:“小子,往哪里逃!”身形微晃,已齐刷刷堵住洞口。
韩保宋冷哼一声道:“谷梁陀罗,以为老朽怕你不成?”
那皓首老者道:“韩老头,速束手就缚,洒家便饶你不死,还可上奏朝廷,封你为护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