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除安子衣与那名白衣女子之外,其余客人呼啦啦一声,全都跑将出去。与卫同佥同来的火伴旋七手八脚搬开大厅当中桌椅,腾出一片大大空地。尔后复落座举杯,饮着酒吃着肉欣赏好戏。
任师弟大踏步上前,横刀立个门户,朗声道:“在下学艺不精,还悟性大师多多指教!”
悟性晒然一笑,道:“不敢,请任将军手下留情!”
任师弟左脚在后,右脚在前,成弓步,单手握刀位于小腹。使招“童子拜佛”式,嗖地砍将过去。
悟性和尚手握弯刀于头顶,挥臂呼地一声格开。
安子衣心想:“甚么华严门华虚门的,还补是出自我道教的汉刀刀法!”
据史考证:汉刀是战刀之始祖,其刀柄首端毫无例外地制成扁圆的环状,所以又做“环柄长刀”或“环首刀”。汉刀多为单手刀,刀柄较短,长度为三尺到五尺不等,且无一例外在刀柄外侧制成扁圆的环状,环首刀也因此得名。西汉元朔元年及以后的十年间,汉军与匈奴发生过三次大的战役,双方参加战斗的骑兵总数近二十余万之多。对骑兵来说,长剑劈刺显然不如长刀劈砍杀伤力大,所以汉代骑兵中的环柄长刀,逐渐代替了长剑。南北朝以后,钢刀更是主要步骑兵武器。
据《唐六典》武库令条记载:有刀制而无剑制。其中刀制有四:即仪刀、鄣刀、横刀和陌刀。后两种是部队中的主要武器:“横刀佩刀也,步兵所佩,名起于隋。”
任师弟一招“盘龙吐信”式化刀为剑,夹风向对方下路刺来。悟性和尚“落步藏刀”式往下一磕,接着顺势使招“落步藏刀”迎面而至。二人勾、拦、撩、冚、刺,劈、斩、圈、斩,盘步后扫、钳步标刀、转身拖刀、西牛望月、转身抽撩等霎时之间斗了二十余合。
安子衣剑法娴熟精奇,稍加融会贯通便知刀法概要。只不过剑法注重的是以攻为守,刀法注重的以守为攻而已。
卫同佥突然叫道:“师弟,你新学的那套碧雪剑法练得如何,快使将出来,教咱们开开眼界。”
任师弟闻言刀法骤变,弯刀一招“傲雪寻风”疾刺过去。
一个和尚道:“这便是碧雪剑法么,和我们的傲雪寻风有何两样?”
旁边的中年道士说道:“天下武功皆出自于道教经藏,还不是你刺我一剑,我戳你一刀,只不过劲力大小与灵敏快慢有所不同而已。”
安子衣暗暗附声道:“言之有理,倘若无有劲力大小和灵敏快慢之分,便如同两个小童拿根木棍玩耍,使得再好看也无法置人于死地。”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娇叱道:“雁山的碧雪剑乃当今武林绝学,岂是尔等这些酒囊饭袋能悟透的?快回家种地去罢,别在此地出乖弄丑了。”
安子衣不用回首去探,便知说话之人是白衣女子。
任师弟托地一声跳出圈外,循声望时。见墙角窗前有名白衣女子,肤若凝脂,颊似粉霞,柳眉樱唇。薄烟对襟衣耸高,碧玉丝带绕蛮腰,乌云布履匿金莲,翠纱折裳裹双娇。真个是英姿飒爽,妩媚动人。忍不住“咕咚、咕咚”连咽几下口水,竟然看得痴了。
安子衣却心下一凛,心道:“他如此维护碧雪剑法,定然与雁山有莫大干系!难不成是飞凤卫使,抑或我从未谋面的十六亭卫?”
卫同佥陡见有个妙龄佳人,在那里娇滴滴的发嗔,禁不住也色眯眯的盯住,垂涎三尺。
那悟性和尚毕竟是空门弟子,愕然之下单掌竖起,道:“阿弥陀佛,请女施主赐教!”
白衣女子依旧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娓娓言道:“碧雪剑法是由《玉皇真经》、《庄子论剑》两大经藏糅合而出,讲求的是快慢相兼,刚柔相含。练习时要求剑随身走,以身带剑。神形之中要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亦需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像尔等这般只顾一味的胡劈乱砍,简直有辱道教经藏!”他说话虽声色俱厉,辞严义正。然听者莫不觉得如沐春风,有种说不出的缭绕顺耳。
如果讲此番话的是个莽髯大汉,恐怕大伙早就围将上前乱打他一顿矣。但白衣女子生得如此美若天仙,身姿绰约婀娜,试问谁不想亲近香泽,把酒作陪?
卫同佥又“咕咚”咽了下口水,起身走过去,抱拳道:“在下枢密院同佥卫孛端察尔·尼卫,请教姑娘芳名?”
白衣少女瞧也未瞧他,依旧自顾自的饮酒。
卫同佥干咳两声,道:“既然姑娘乃武林中人,不妨请来上坐。”说着话伸手去拉。
白衣女子佛动翠袖避开,随即柳眉倒竖,怒道:“滚到一边,姑奶奶无工夫观赏弥猴幢伎!”一句话,显然是将大家全部都骂了。
任师弟听到早已大不耐烦了,大刺刺进前叫道:“管你有没有工夫,爷爷偏教你作陪。”
白衣少女“呛啷”一声拔出宝剑,道:“我把你个狗鞑子,找死么?”咻地一剑便刺向对方胸口。
唤作任师弟的禁卫万料不到他出招如此迅速,但自己一路“华严刀法”业已浸淫十余年,早练得熟驾轻就熟,随即还了一招“力劈华山”式磕档。
白衣女子叫道:“踏雪寻梅!”跃上桌子,斜斜一剑横削。
任师弟慌倒纵尺余,使招“童子迎宾”式前扫下勾拦。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道:“山穷水尽、顺水推舟、水中捞月、拖泥带水、上善若水、水漫金山、望穿秋求!”
卫同佥骇然顿时大惊,情知师弟非他对手,忙双掌一招“推门望月”拍向对方右臂,以解千钧一发之危机。
那知白衣女子足尖在桌上一点,竟嗖地越过他的头顶,娇声道:“抽刀断水!”身形微晃,早闪到任师弟左侧,横剑往他脖子上削到。
任师弟唬得面如土色,急忙翻起刀刃朝上挺举。
白衣少女咻地又闪到他右侧,仍横剑往他脖子上削来。
眼见只须他手腕一抖,任师弟必然脑袋搬家。
安子衣在旁也看到怛然失色,钦佩不已,心想:“莫说他们,就连我不是他的对手。”
卫同佥等俱唬得一跳,呼啦啦亮出各种武器扑了上去。
只见白衣女子嫣然含笑,道:“狗鞑子,死有余辜!”说着紧握剑柄,手腕猛地一使劲。
遂闻“噗通”一响,任师弟栽倒在地,脖颈处咕咕往外冒血,登时两腿一伸气绝身亡。
卫同佥见状哇哇大叫道:“这女人乃雁山贼寇,休放走了他!”
白衣女子“唰唰唰”连刺三剑,迫退众人,咯咯笑道:“尔等接着耍弥猴幢伎,姑奶奶去也!”娇躯一转,宛如ru燕穿林般射向窗外。
卫同佥怒吼道:“追!”率一众和尚道士以及劲装汉子,拥簇着奔出旅舘。
安子衣忙抛下一锭银子,道:“店家,那女子的费用算在我头上!”跟着嗖地飞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