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守的侍卫虽然颇感惊讶,却也不敢过问。
此时司音趴伏桌上,复昏昏然寐去。
叶风舟轻声道:“夜色至深,咱们各自安歇罢。”
司墨起身点了点头,醉醺醺道:“尚劳烦叶大哥屈尊,将司音妹妹送回寝室。”
叶风舟遂展臂抱起司音,到右侧房里平放在软塌之上。少顷走出来问道:“司墨,要不要我扶你进去。”
司墨小口独酌一杯酒,道:“叶大哥,你当真要娶郡主殿下为妻?”
叶风舟含笑道:“天意如此,谁分得清真真假假?”
司墨举目望向屋檐明月,叹了口气,道:“郡主二十年来身不由己,在刀光剑影之中长大。但愿天可怜见,教他后半生远离杀戮。”
叶风舟心下登时一凛,小声道:“司墨,你可知秋儿妹妹现在何处?”
司墨痴痴盯住他,诧异的道:“秋儿妹妹?叶大哥问的是小郡主?”
叶风舟笑道:”然也,名唤孛儿只斤·瑶瑶。”
司墨突然神色惶恐,附耳轻语,道:“叶大哥,此事只你问我。实不相瞒,小郡主业已弃世半载有余。”继而长吁一口气,道:“小小年纪便撒手人寰,于今思来且忍不住悲难自胜。”
叶风舟禁不住大惊失色,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背心嗖嗖发凉,寒毛唰唰卓竖。忙道:“那、那你可知慕容楚楚,他乃何许人也?”
司墨玉掌中指按了按“太阳穴”,沉吟道:“慕容楚楚,慕容楚楚......”猛地一拍额头,道:“原来是他呀,这酒确实吃多了。”
叶风舟俯身忽地抓住他的肩膀,急道:“他不是小郡主,却是何人?”
司墨“嘤咛”一声娇呼,倒在他怀里,道:“叶大哥,你劲力使得太大,我、我坐不安稳了,快些松手。”
忽听有人叫道:“司墨,桂王妃传唤!”
司墨慌立起身,敛衽捋发,不迭应道:“晓得了,这便来!”遂飞跑出去,跟两名侍卫向风秋宫外而去。
叶风舟惊魂未定,仍然呆若木鸡的立在当场。许久才慢慢坐下,皱眉苦思,道:“小郡主弃世已半载有余,有人假扮他名行走江湖,此事固然机密至极,但桂暮秋岂能不知?我既然已与慕容楚楚结为夫妇,他为何不直言相告,如此隐瞒实情,究竟意欲何为?”
即在这时,“噹噹噹噹”四更梆响。
叶风舟心一转念,自怀内拿出面罩戴在脸上,轻轻推开堂屋后窗,嗖地遁入暮色之下。
有队戎装侍卫手挑灯笼,四周环视一下接着巡逻。
叶风舟乘机足尖点地,施展轻功径往假山。偌大个王府,想找到半天所在何其困难。他不停的穿房越脊,不大一会就迷失了方向,坐在屋顶踌躇:“反正无计可施,莫如抓住一个士兵或丫鬟逼问。”思毕,探首俯瞰。然在上面等约两炷香工夫,休说落单的士兵丫鬟,且连一只夜莺,也不见从眼前飞过。登觉怅然若失,欲从原路返回。
忽瞧不远处灯光闪动,说话之声传来。
叶风舟顿时大悦,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不知那是何人居所,且去探他一探。”旋飞身射到那座宅院一株大树之上,伏下身来支耳聆听。
只见堂屋房门洞口,门前肃立八名锦衣侍卫。一位风姿卓越的妇人坐在厅中,大概不惑之年,头戴凤冠花钗,身着绣凤霞帔。司墨则立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回话。
叶风舟心下臆度,道:“莫非这位美丽妇人,便乃适才所谓的王妃?为甚么却怎和暮秋长得迥然不同,莫非是庶母?”又一寻思,方恍然大悟,道:“常言道子生母相、女随父相,估料暮秋生得像父亲罢。”他这般躲在枝叶之中,正胡思乱想。
只听那位美丽妇人道:“司墨过来,那叶姓公子品行如何?”
司墨说了句:“奴婢遵命!”尔后走到美丽妇人身侧,小手轻轻按摩着他的肩膀,道:“叶大......”瞬觉失言,忙变换称谓,道:“叶公子非但文武全才,知书达理。且不矜不伐、虚怀若谷,待吾等一视而同仁。”
美丽妇人仰起头望向司墨,蔼然笑道:“死丫头,你将天下所有夸人的话,都尽用在他身上,莫非你情之所钟矣?
司墨顿时唬得花容失色,急“噗通”跪在地上,道:“奴婢一时口不择言,乞主人恕罪!”
美丽妇人依然笑呵呵,道:“无妨、无妨,尔等自幼与秋儿郡主一起长大,本王妃从未把你们四个当作下人,快起来罢。”
司墨叩头道:“多谢主人!”复按摩着美妇的肩膀,道:“四更已过,王妃该歇息矣。”
美丽妇人长叹一口气,道:“王爷和秋儿自昨日进宫,至今未归。也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你教我怎生安歇。”
司墨道:“想必皇太子有事相商,主人又何必过于担忧。”
美丽妇人道:“你有所不知,眼下朝廷内忧外患。桂王爷行为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
司墨笑道:“常言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王爷平昔一向与人为善,必得诸天神灵庇佑!”
美丽妇人听了哂然一笑,道:“我把你个小鬼灵精,就你会说便宜话儿。”
司墨娇声道:“都是主人教导的好,奴婢才这般会说话。”
美丽妇人闭眼沉思片刻,道:“秋儿与那叶姓公子相识之缘由,可曾向你提起过么?”
司墨摇一摇头,道:“无有,主人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美丽妇人睁开双目,道:“那叶姓公子实为汉人,怎能作我大元桂王的乘龙快婿?何况......”
骤听有人喝道:“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