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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984(2 / 3)

但岛上的女人怀孕,却不懂得来做产检,刚怀孕时会来卫生所确认一下,再来卫生所就是将要临盆。

没有定时产检,对孕妇和医生诊断都十分不利。

舒安说了好多,何佩兰却一言不发的。

她顿了下,问:“何主任,你是在想手术的事吗?”

何佩兰摇头,“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西珊岛还有附近小岛的村民知道定时产检有多重要这件事。”

舒安挠头,“像以前那样弄科普讲座?”

何佩兰叹气,“宣传过,但来做产检的人还是少。在有卫生所以前,不少人是在家里生的,她们就觉得产检没必要,还浪费时间。”

舒安眼睛一转,提议道:“要不等这个孕妇出院了,让她帮我们宣传吧。医生去,他们总觉得我们是在夸大病情,打预防针。可经历过手术,明白产检重要性的病人出来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何佩兰嘴巴微张,顿了几秒,夸道:“你这主意好。”

渔船慢慢靠近西珊岛。

何佩兰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她眯着眼,盯住码头那一个直挺、熟悉的轮廓,“舒安。你看那个是陈总工吗?”

“咦?”舒安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到午休时间,她没多想,只当是陈竹青趁着休息来码头接她。她在船上蹦起,朝他挥手,“我回来啦!”

她的声音不大,海风一吹,直接盖过。

舒安收声,不再浪费体力,反正很快就靠岸了。

渔船刚停稳,舒安快走几步,在陈竹青的搀扶下从船上跳下来。

何佩兰很识趣地和她摆手,“昨天辛苦你了,今天下午你就放假吧,不用来卫生所了。”

舒安转头应付她几句,才转身重新牵起陈竹青的手。

“你是特意来码头等我……”话没说完,她摸到他冰凉的掌心,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陈竹青还昨天的衣服,眼眶下乌青和她一样深,眼里还有红血丝,一看就是熬夜了,“你不会在这站了一夜吧?”

陈竹青没否认,拉着她往家走。

舒安牵紧他的手,揣进风衣口袋。

以往都是他帮她暖手,这次换成了她。

陈竹青的手绷直,舒安的拇指在他虎口那轻蹭,可他一点反应都不给,面色铁青,头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看上去丧气又颓废。

舒安嗔道:“你怎么了嘛?”

即使在海边吹了一夜的凉风,很多事陈竹青仍没想出答案。

他嗓子发紧,声音喑哑,“那个孕妇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舒安笑开,“手术很成功,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个小宝宝也放进保温育儿箱了,接手的是个有三十年经验的产科医生,小宝宝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那个小宝宝脸圆鼓鼓的,还挺可爱的呢……”

两人正在准备要孩子,舒安不自觉地多说了一些小宝宝的情况。

可陈竹青似乎并不在意,也不想听。

一直在追问那个孕妇的情况。

舒安很详细地跟他解释了什么叫妊高症,从病情成因到怀孕会出现的状况以及如何解决,全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比她期末考还仔细。

他问了这么多,舒安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挽着他的胳膊,往他身旁靠了些,说:“我没有高血压,家里也没有这方面的遗传史,应该不会遇上妊高症。”

陈竹青挑眉,眸色更沉,“应该?”

那就还是有可能。

陈竹青想了一夜,任何风险他都没法接受。

舒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先岔开话题,“一晚上没睡,我好饿噢,你呢?”

陈竹青揽过她的腰,“还行。一会回去我给你做饭。”

两人吃过饭,舒安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客厅有响动跑出来看。

陈竹青坐在沙发上,腋下夹着公文包,手里还捧着几本工程专业书。

“你下午还要去上班吗?”

“嗯。今天是新防护工程开工第一天,我必须去看看。”

“可你……”一晚上没睡了。

陈竹青径直走过来,以吻封缄。

他食指勾起她的下颔,拇指捏在下巴那细细捻磨,“今天我会准时下班。别担心。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好。”舒安长睫忽闪,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折出无数小星星。

陈竹青越看,心越是揪成一团。

舒安不可以有事的。

他离不开她。

他又亲了她一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下午,舒安简单冲洗后,换上新睡衣躺在床上补觉。

陈竹青选的窗帘特别厚,帘子一拉,屋里立刻从白天切换到睡眠模式。

提心吊胆一晚,如今病人度过危险期的兴奋劲一过,睡意席卷全身,她倒在柔软的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舒安梦见有人敲门。

那声音震天响,好像八个喇叭同时在她耳边喊话……

随着音量增大,她身子抽动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线,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翻身再睡时,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而且声源似乎在客厅。

不是做梦?

舒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迅速跳下床去开门。

来的还是白薇。

“你怎么这么就才来?”

舒安揉揉眼睛,强打精神,“怎么了?”

白薇喊得嗓子干哑,一说话,声带就火辣辣地疼。

舒安见了要转身去屋里倒水给她,白薇拉住她,“陈总工高烧,在工地晕倒了,现在在卫生所……”

舒安瞪大眼睛,从旁边牵过自行车,“上车。”

白薇指了指她身上的睡衣,“你不换衣服?”

舒安低头看了眼,这身睡衣是长裤和长T的搭配,穿到外面也没关系。

“不换了。”

白薇坐到车上,“哎。你家门……”

“不用关。没事。”舒安的声音散在风里,脚下踩得飞快,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事。

陈竹青赶到工地时,是下午一点,正是太阳最毒、最晒的时候。

他跟着施工员走进规划好的标志线内,两人边对照图纸,边勘查施工现场的情况。

陈竹青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嗓子紧得说不出话。

他走到休息处,抓起桌上的凉水壶,猛灌几口,几次深呼吸调整状态,然后再次一头扎进工地。

施工员看他嘴唇发白,身上冒虚汗,忙问:“陈总工,是不是太热了,要不我们去阴凉的地方说吧?”

“好。”陈竹青脑袋晕眩,困意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吞没他的意识。

他硬挺着走了两三步,忽然两眼一黑,脚下绵软地朝地上倒去。

等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卫生所打点滴了。

他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撑着头,眼皮沉得直打架。

舒安喊他:“陈竹青。”

他傻愣愣地抬头,眼前人的轮廓模糊。

陈竹青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嘴里小声呢喃,“安安。”

舒安听得心皱成一团,疼得不行。

她坐到他身边,握住他没扎针的那只手,“我来了。”

因为晕倒,他的眼镜被人摘掉了。

现在只能眯着眼,勉强辨认眼前人。

舒安点头,“是我。安安来了。”

陈竹青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但因为发高烧没法回复,总之嘴里就反复念着那两个字,“安安。”

好像这两个字是什么灵丹妙药,只要念上一千遍,他的病就能痊愈似的。

诊室里有医生安抚病人的声音,有小孩哭闹着不要打针的声音……

人来人往的,十分嘈杂。

可舒安的耳朵却自动屏蔽掉那些,只有他轻声呼唤的‘安安’,每一声都刺入耳膜,清晰有力,听的人心一颤。

她顾不得那么多,倾身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陈竹青发烧了,唇温高得灼人。

碰的这一下,两人似乎都清醒过来了。

陈竹青紧蹙的眉头舒展开,眉眼弯弯,“安安,是你。”

舒安的手覆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像哄幼儿园小朋友般说:“嗯。我来晚了。是不是很难受?”

陈竹青摇头,“不会。”

他抬头看了眼吊瓶,“还要很久才能回家吗?”

舒安两手都握住他,“不用很久。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的。你安安静静地坐着,点滴打完,我马上带你回家。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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