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宋两家不遗余力的寻找,却一直都没有半点消息,那个什么苦都没吃过的小公主没有留下半点的踪迹,直到六年后她自己联系了顾嘉年,两家人才知道她一直都躲在什么地方。
远离她原本生活的城市,交通不便利的小镇,她的美丽在这里只能成为家庭主妇们口中的罪恶,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顾嘉年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动身了,他身上带着两家长辈的期望,要把他曾经的妻子和他的孩子带回去,他从没踏进过这种拥挤的小楼,也没见过堆着垃圾的楼道,他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这一切在他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
门没锁,把手一扭就开了,屋里很臭,夏天的热气闷在里面让人加剧了这种臭味,这是顾嘉年的第一感觉。
正对着门的是脏兮兮的旧沙发,皮革包裹的部分已经开裂,露出白色的底。
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孩,低着头,头发枯黄,身上穿着一件泛黄的T恤,露出来的手臂上看得见凸起的骨头,青青紫紫的,瘦的有些吓人,他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顾嘉年看着那个孩子,心里生出一种荒谬的猜测,让迈出去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似乎是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沙发上的小孩子抬起头来,脸色蜡黄,瘦的有些脱相,只是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人的时候没有半点波动,黑的可怕。
但是顾嘉年一眼就在这张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不敢置信的开口:“小声?”
小孩没回应,依旧那么安静的看着他,顾嘉年走了两步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东西——一个被煮烂了的猫的头,来自他曾经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只加菲猫。
天气炎热,源源不断的臭味从那上面飘荡出来。
他不知道是谁做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但是他看着他的儿子现在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
顾嘉年把小孩抱到怀里的时候他没挣扎,只是在他想把那个发臭的头颅拿掉的时候小孩喉咙里才发出愤怒的声音,就像被激怒了的困兽,他就不敢再动了。
他下意识的去找宋曼安,很快助理在卧室里找到了宋曼安的尸体,看着怀里的不成人样的孩子,顾嘉年只觉得天都塌了。
随行的家庭医生面色严肃的告诉他,顾闻声的情况并不好,营养不良,肌肉挫伤、淤青和萎缩,精神异常,完美的贴合了一个长期被虐待的孩子的状况,除此之外他还不会说话,连发声都困难。
宋曼安死了,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抱着顾闻声的顾嘉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那一天,这个再平凡不过的甚至在地图上都没有它的名字的小镇上来了许多人,当地的居民看着那些人进了那个苦命女人住的房子,有个男人带走了她的宝贝儿子。
宋家老太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晕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想为她的小女儿哀嚎的时候她看到了她孙子的模样,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没有人以为宋曼安是自己带着孩子离开的,但是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们就查清楚了一切,查清楚这六年宋曼安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那个柔弱又娇气的小姑娘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顾闻声被送到了医院,医院里年轻的小护士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偷偷抹眼泪。
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看起来却还没有五六岁的孩子大,不管医生护士做什么他都没哭,只有在医生强行拿走了他怀里的尸体残骸的时候才挣扎起来,眼睛里第一次涌上了恨意。
医生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不能放任这个孩子继续抱着这东西,只能快步离开,不去听后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