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点头道:“你这便是太史公的看法了,同你讲李陵之人应当是以《史记》为根据。”
“那学生说得可对?”阿鱼问道。
“这就不能论对错了,但是你所说的正合情理。”“那先生的看法呢?”
陆先生摇摇头,露出笑容,“先生授业传道,我却不爱妄自评论,盖因如你这般年纪,容易受影响,从而形成同你身边权威之人相似的理辩感知,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便可知先生所言未必全对,因此学生才更要勤加思考,自己去分辨道与理。”
阿鱼点头,又听陆先生道:“至于你对李陵的看法,《汉书》中也曾记载了李陵投敌一事,闲时你去翻阅,有了新的体会再讲给我听。”见她应下便道,“今日,我便开始讲《诗》,《诗》为五经之首,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意为学《诗》激扬心绪,可格物,可抒情。近可事父母,远可报君王,可探鸟兽草木之名……”
从鹿鸣堂出来时已是酉时,说是只上一个时辰的课,今日新授,便拖了些时间,归云轩里前一个时辰过了见人还未回,便叫了鹤音来看。阿鱼怕又遇见周姨娘,跟雁影二人走得飞快,回到归云轩里正好遇见摆饭。
灵雨见她回来道:“方才见你旧未回来便叫鹤音去看,说好的一个时辰先生怎么还多留你呢?”
阿鱼任由鹤音为她净手,“先生说今日新授,多讲一个时辰也无妨,还给我留了功课回来做。”这是沉浸在头回上学的快乐里呢。
灵雨显然也十分愉悦,问道:“今日先生都讲了什么?”
文小河见她二人聊得欢,喊道:“先过来吃饭了,吃了饭再讲不迟。”两人便听话地走过来,阿鱼边走边说,“先生先是问了我《蒙求》里头几个典故,后来就开始讲《诗》。”
“那你答得如何?”文小河将碗筷递给阿鱼,问道。
阿鱼做了个得意的表情,却不说话,这是想要卖弄呢!文小河想果然还稚气,见她神情就知道她答得应是不错,看向雁影,雁影便道:“先生夸五姑娘学得好呢!”
文小河便十分欣喜,“你姐姐回来说这陆先生讲课十分有趣,只是颇为严厉,还怕你这学上得不好,浪费了好笔墨。”
“陆先生倒是对五姑娘十分和蔼。”雁影道。
听了这话阿鱼也跟着点头,灵雨却在一旁笑笑不说话,文小河见灵雨表情,便问:“怎的你二人不是一个陆先生么?”灵雨便附耳同她小声说道:“今日四妹妹跟我说过,陆先生头几次讲课都极为和善,后头才慢慢严厉起来。”听了文小河便惊讶道,“还能如此么?”
一边的阿鱼却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正快乐地帮着鹤音、轻尘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