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四个人在破落的小房间里待了很久。
何安念把自己抱成一圈蜷缩在房间角落,嘴里碎碎念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惶然,似乎在为刚刚险些产生背叛同伴的想法而产生强烈的自我厌弃。
东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刚捡到的笔记本,就盯着封面跟傻了一样发呆;眼神时不时突然往杜欢身上扫一眼,再失魂落魄地转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房间的另一角,杜欢还躺在孟知客怀里闭目养神,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我说,”不知过了多久,杜欢闭着眼轻声问,“很明显,我刚刚那句‘我绝不背叛’触发了副本变化,你有什么头绪吗?”
“唔。”孟知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笑意盈盈看着杜欢。
“还有副本的细节,分析一下。”杜欢用手肘轻轻推了他一下。
“嗯。”很明显这个不着调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杜欢慢慢睁开眼,和孟知客四目相对,空气中慢慢氤氲出一种无声的恫吓。
“……只能说这个副本一直在用一种晦涩的方式考验人性,”孟知客勉强撤回来自己三魂七魄,盯着杜欢慢悠悠开口,“比如转盘游戏,还有刚刚对你的恶意诱导。”
杜欢:“你还记得副本开局,我们重逢的酒宴吗?”
孟知客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同你说过所有npc在我眼里都是腐尸,更精确一点,根据他们的眼白和皮肤色泽,非常明显,所有人应该是被同时毒死在会场。”
“第二,支线任务‘伯爵的酒宴’,就‘伯爵’那个恶心人的样子,很难说主体npc对这种变态的贵族游戏持积极态度。”
“第三,地下室的贵族宫宴,所有人被烧得一干二净。”
“从这些标志性副本场所来看,”杜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总觉得主体npc对旧贵族的奢靡生活……谈不上喜爱。”
但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态度,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人、怎样的一个梦魇……
一概不清楚。
“好了,”杜欢撑着孟知客的肩膀坐起身,“我们走吧。”
“那边的两位调整好心态没有?”孟知客笑容满面地冲他俩招呼,“出门了。”
孟知客轻巧地打开布满灰尘的房门,几个人慢慢走出房间。
他们在悄无声息的古堡里慢慢走,长廊上全是蛛网,还有苍蝇和认不出的爬虫,一个npc都看不见,寂静得可怕。
东辰和何安念并肩走着,他俩同孟知客杜欢的距离很远,都是一脸心事重重。
东辰心烦意乱地拿着秦历历落下的笔记本,扔了也不是,拿着也麻烦,本就一团乱麻的思绪更加烦躁。
“你手里什么啊?”何安念声音还有点喑哑。
“应该是那个小疯子的日记。”
何安念“哦”了一声。
四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一阵,何安念突然开口,在东辰耳边小声问:“你想看吗?”
东辰有点犹疑:“不好吧。”
何安念压低声音:“你不好奇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东辰:“……”
前面距离很远的两人应该是没听见,只慢慢走在长得过分的走廊上。
东辰也想找点事排遣满心的抑郁,指尖犹豫着抖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秦历历遗落的笔记本。
一打开扉页,东辰头皮发麻几乎炸开——满满一整页,一层压一层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个字:“江”。
“操!”东辰没忍住,小声爆了粗口。
20xx年4月1日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和我是同一类人,我在他身后跟了三天,他没理我,所有人都骂我是神经病,但我不在乎。
东辰只感觉脊背发凉,突然开始有点同情封瀚……啊不,应该是江辛,突然就被神经病盯上了,还满口疯话,认准人家跟自己是同类。他往下继续翻。
20xx年4月4号
我不吃不喝跟着他,今天在马路上昏死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被挪到路边,他给我扔了个包子,跟我说了第一个字:“滚。”
……
东辰一页一页翻,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消下去过。
他皱着眉瘪着嘴翻手里的日记,姿势别捏得活像捧着一件生化武器,一边翻一边嘟囔:“这什么疯子,封瀚,啊不江辛他为啥不报警!”
何安念嗤笑一声,白了他一眼:“你真以为江辛对她只有厌恶和恶心吗?”
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