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已经如此冰冷刺骨了,如果人类不能在心里燃起一团永不熄灭的火,该怎么与它对抗呢?
两个宇宙的流浪者在星云中慢慢穿梭,他们抵达了一个又一个可能孕育生命的地方,然后一次又一次失望,再迅速收拾好自己,整装上路。
“多少个了?”杜欢平静地询问孟知客。
“38个?”孟知客翻了翻本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正字,数了数,有些东西他们总不喜欢让人工智能代劳,非要用原始方式手动记录,“还是39……上一个我是不是记漏了?”
“多少年了?”杜欢又问。
“23,还是24?大概差不离吧。要不还是让ai帮忙记录下?”孟知客摆摆手。
“但我们一点都没有苍老。”杜欢轻声说。
“这只是遗梦乡的一个游戏。”孟知客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永远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游戏,”杜欢摇摇头,“游戏……”
他站起身,看向外面多年不变的景致,不管多美,时间久了总会乏味:“但我总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在这个游戏里消磨殆尽了。”
“杜——”
杜欢打断他:“孟知客,你还记得‘东辰’这个人吗?”
孟知客愣了一下才回过来神,笑着答:“怎么会不记得,我们队友嘛。”
“是吗?”杜欢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仍旧平静,“但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杜欢的声音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
“杜欢,”这次孟知客声音坚定地盖过他,“你还记得我说过吗?‘理想乡可能比世人能抵达的距离再遥远那么一点点’。”
“我们都再多坚持那么一点点吧,”孟知客笑着说,“有一件事你不能忘,你还欠着我一个拥抱。”
杜欢回头看着他,两人无声凝视着彼此,再开口时,杜欢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压抑不住的颤抖:“……好。”
理想乡可能比世人能抵达的距离再遥远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呢?孟知客没说,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杜欢只知道接下来两次勘察仍旧失败。
这场游戏像一场纯黑的看不见尽头的噩梦,只有一颗叫孟知客的星星在杜欢的黑夜里发着光。
还有多久呢?我还能撑多久呢?
杜欢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堡垒在无声中龟裂,它岌岌可危,不知道距离坍塌还有多久……
一个午夜,杜欢轻轻从袖间取出一把手术刀,刀已经太久没有用过了,但他仍时常擦拭、贴身携带。
杜欢盯着它锋利的刀刃看了许久,半晌,不自觉地随手转起刀,纤薄的手术刀在他指尖翻飞,像极了一只漂亮的银蝶——
突然,“银蝶”停止舞动,“啪”一声轻响落在地上,杜欢手上出现一道细长的刀口,潺潺的鲜血漫出,滴落在纯白的被子上,像大朵大朵盛放的玫瑰。
杜欢像被大片的血蛊惑了神智,只怔怔地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呆坐在床上。
告:检测到身体受创,请即刻前往医疗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