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那个文文弱弱的小男生突然站起来,杜欢记得他好像是叫宋哲。这人说话声音勉强比蚊子大点,还没说几个字脸就先红了:“那个,要不我去给大家做饭吧,我刚看了它这里食材挺全的……”
他停顿了两秒,见在座众人没什么反应,眼圈刷一下红了,嚅嗫道:“我、我做饭挺好吃的,大家别担心。”
这位宋哲简直把“婊”这个字做成了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挂在自己脑门上。
看他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杜欢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还没等别人做出什么反应,相盈突然笑着跳起来,晃着她的蓝紫色头发跑过去——
然后一把掐住了男孩的下巴,甚至还暧昧地往上抬了抬。
杜欢:“???”
相盈笑意盈盈道:“姐姐虽然喜欢高冷美人,但最中意的还是你这样的。叫声相姐姐听听,接下来几天姐罩着你。”
宋哲白白净净的脸刷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子,犹豫了一下才极小声地喊出来:“相姐姐……”
没见过这种世面的的某杜姓男子:“……???”
不只是杜欢,旁边其他人也一瞬间呆在原地,都不自觉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掉沙发上。
但很快,这群人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个个精神百倍地跳起来,有的嚷着去帮忙做饭,有的嚷着要去扫地,活像眨眼之间人人都干了一桶红牛。
杜欢——一个从没看过直播,对综艺的理解还停留在国庆七天乐的乡巴佬——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群人在干嘛。
抢镜头。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这群人呼呼啦啦吵嚷起来,心里突然有种在坐台上看猴戏的诡异感。
当然,除杜欢之外还有一个人稳当当坐着——准确地说坐得比他还稳——正是孟知客,这人还端着自己那杯茶优雅地喝,似笑非笑看着其他人。就一个普普通通的破沙发,硬是被他坐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尊贵感。
杜欢扫了眼呼天抢地的其他人,又看了看孟知客的神情仪态,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但这份自豪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他一把强压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别看眼,继续装两人不熟。
突然有只手犹犹豫豫拍了下杜欢的肩膀,他一回头,这才发现还有个人没从沙发上起来——正是东辰,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差点又被遗忘了。
杜欢内心再此涌起一点稀薄的愧疚,于是对东辰的态度比往日更加温和,他侧过头低声问:“怎么?”
“那什么,杜、杜离,”东辰还没完全适应杜欢的新名字,叫得有点生硬,“咱们接下来是……”
“直播的事我不懂,”杜欢摇摇头,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你要是有想法就自己随便做吧,没想法就在这坐着。”
他也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捧起来,神态气质莫名跟孟知客有点微妙的相似之处:“喝茶。”
东辰先抓耳挠腮地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然后犹犹豫豫起身,见杜欢和孟知客都没什么反应,然后在客厅慢慢晃了圈,进了厨房。
宋哲确实正在做饭,只见他随手淋了淋一把青菜叶就当洗过了,然后直接扔进了油锅里,旁边一块完完整整的豆腐还躺在刀版上,甚至还没化冻。
旁边相盈正笑嘻嘻围着这细皮嫩肉的小男生转,一会儿掐一把脸,一会儿摸一把腰,把宋哲搞得面红耳赤也不罢休。
东辰在厨房门口尴尬地脚趾甲盖都快麻了,踌躇了一会儿,直到他完全确信那把锅铲要是再在这个“据说很会做饭”的宋哲手里多待一会儿,外面一大帮子人中午就什么都别想吃了。
他大步流星冲进了厨房,一举扫清了弥漫在厨房里暧昧的粉红泡泡。
“白菜炒豆腐要先煎好豆腐,”东辰指着案板还硬邦邦的冰豆腐,“您知不知道这豆腐还没化冻啊?是打算直接往油锅里下冰吗?”
宋哲眼圈又刷一下子红了。
东辰完全不为所动并补了一把刀:“你不是做饭很好吃吗?不说好不好吃的问题,你做的出来吗?厨房能在您手底下幸存吗?”
宋哲撇撇嘴,一滴透明的珠子从他泛红的眼角滑落下来——这人居然真的当场梨花带雨哭出来了!
东辰哪见过这种世面,当即愣在了原地。
相盈冲上来对着东辰劈头盖脸:“你有毛病吗!这食材多得很,小哲多试几次怎么了!他做的东西怎么不好吃?老娘就喜欢吃他炒的青菜怎么地!”
小……哲?
东辰颤巍巍看了眼客厅的时钟,据他俩认识还不到20分钟,就小哲?
东辰在两尊戏精一静一动的夹击下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节节败退,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突然按在厨房的门框上。
东辰回头一看,一张漂亮到极致但也冷感到极致的脸闯入视线——不是杜欢又是谁?
他虽然平日里也沉默寡言,甚至于不苟言笑,但是很少气压这样低。
杜欢抬起那双瞳色略浅的眼睛不咸不淡瞥了眼相盈,刚刚还跟公鸡打鸣一样聒噪的姑娘瞬间噤了声。
杜欢没对她多说什么,只淡淡瞥了眼锅里已经糊成一团的青菜,又看了眼宋哲眼角挂着的泪珠,面无表情看着站成一团的宋哲和相盈,惜字如金吐出一个字:“滚。”
相盈似乎刚刚找回来声音,忿忿地张开嘴像是想争辩什么,宋哲哭哭啼啼拉了拉她的袖子:“姐,没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