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安稳,便是这位女帝刚强勇猛出生入死用血肉换回来的。
或者有人不服或者有人不甘,但不应当在这时候,在这样的宴会上跳出来说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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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了一会儿,起了身,道:“我有一言,想说给诸位听。”顿了顿,他让语气和缓轻快起来,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民间有句俗话,是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陛下现在乃是一国之君,天下百姓便是陛下的子民,也便是全天下人的母亲,刚强是理所应当的,若是如这位蒋郎所说一径柔弱,代朝便会如前朝一样摇摇欲坠,风雨飘摇。”
这话显然不过是诡辩,却让席上紧绷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上位的女帝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命人给他斟酒,道:“探花郎口才好。”
“滑头罢了,是为博陛下开心。”顾兰之微微松了口气,瞥见那蒋仄已经被一旁的侍卫给按住送出了御苑,“陛下今日得了这么多才子,理应高兴才是,不应当为了不相干的人发恼。”
“我看探花郎是想夸自己是才子。”坐在一旁的人接了话,又捧着酒杯向女帝道,“陛下,臣虽然不及探花郎机敏,又不如他文章写的烂漫,但也是才子!”
这两句话一出,席上气氛便开怀起来,一下子便恢复到了方才最初的和睦。
顾兰之微微松了口气,他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把杯子放在了一旁——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在害怕。
可他却理不清他究竟在害怕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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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离得近,女帝很轻易就看到了席间探花郎反常的沉默。
她目光落在这个年轻的探花身上,越看便越觉得他的确让她觉得熟悉,似乎是曾经见过。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一个人。
这样好相貌,理应不会忘记的吧?
命一旁的闵颐把顾兰之的籍贯翻出来看了一看,女帝沉默了一息,从脑海深处翻找出了一个已经模糊得快要忘记的身影。
以这探花郎今日的反应来看,应当是同一个人无疑了。
把眼前这俊秀的郎君和脑海中那人对比,相貌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气质变了——从前是青涩又还有些害羞的,现在便眼看着成熟了,方才站起来说话的时候言辞凿凿,又有几分风流潇洒挥斥方遒。
如若从相貌上来判断,这探花给他的确是恰如其分。
但如若要去说当年之事——当年的事情,她不太想承认。
可显而易见地,这席中的探花郎就在想过去和从前,当年她的不告而别应是让他受伤颇多,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反应。
但她不是会沉湎于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她向来不纠结。
只不过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当年的事情算是她做错,所以如若这位探花郎觉得委屈,她也愿意慷慨地给予他一些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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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过后,她便向身边的人吩咐:“若那位顾探花求见,便带他来见朕。”
左右不知前情,只知道这探花在宴席上站起来说了句话解围,便以为是女帝看中了他,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闵颐捧着那一甲三人的名字笑得有些暧昧,道:“陛下,这是看中探花郎好相貌了?那便让礼部安排他留在京中吧?”
女帝有些诧异地看了闵颐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觉得朕会是这种人?”
闵颐眨了眨眼睛,他的确是跟着女帝许多年了,又对女帝性格了解得透彻,所以才敢开这玩笑的。他道:“若非如此,为何要留下这么一句话呢?”
“有些往事。”女帝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年在沧地的时候遇到过这个顾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