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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岚没有想到,他就是摸了一下尾巴就能引起人鱼的发情期——早知道忍住不摸了。
渔叔倒是没有发现某罪魁祸首的表情变化，只是有些严肃地道：“我们得把他送回去了，鱼岚。”
“发情期中的人鱼会变得狂躁易怒，说不定会伤到人,到海里才是最安全的。”
鱼岚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渔叔的语气变得很坚决：“那我们也得把他送回去了,说不定他的伴侣还在海底等他,总不能把求偶期的人鱼就放在这个浴缸里。”
鱼岚听了一怔。
在那深海之下，这条人鱼说不定已经有认定一生的伴侣了。
鱼岚的心脏不知道怎么莫名地抽了抽,好像因为这个认知而疼了一下。
渔叔道：“我去准备准备，咱们今天晚上就走。”
鱼岚回到人鱼的房间，推开门走进去。
人鱼还是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姿势，半躺半坐着，月华般的银色长发向下垂落在□□的肩头上,过长的发梢漂浮在水里。
因为发情期的缘故，人鱼的体温变得很高,连带着浴缸里的水都温热了，人鱼像是不太舒服,尾巴一直在轻轻拍打着水面。
鱼岚摸摸他的脑袋，小声地说：“对不起哦。”
人鱼的反应比平时要迟钝一些,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底像藏着水一样湿润。
“你的发情期到了，你知道吗？我们得把你送回去了，你在海洋里面有……伴侣吗？”
“等你发情期过去,想回来的话,也可以回来找我。这个浴缸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就是船舶停靠的那个岸边，你应该知道的吧？”
鱼岚抱着他小声地碎碎念。
但人鱼并没有什么回应。
“……算了。”
鱼岚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地说：“你也听不懂这些。”
人鱼深深地凝望着他,从微张的嘴唇里面吐出一个字节。
那声音从人鱼华美的声线中流泻而出，几乎令人颤栗起来。
鱼岚没想到人鱼竟然会回应他，虽然他听不懂人鱼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动当成了一句应答，他急切地说：“你会回来找我的对吗？”
人鱼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将脑袋轻轻贴在鱼岚的身上。
跟下半身的鱼尾相比，人鱼的上半身就显得格外脆弱，在海洋里跟其他生物争斗的时候，人鱼首先保护的就是上半身，尤其是靠近心脏、大脑的位置。
人鱼不会轻易将弱点置于其他生物触手可及的地方，更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贴进一个人。
鱼岚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很喜欢人鱼这样的亲近。
听到渔叔在外面叫他了，鱼岚一手抱住人鱼的上半身，一手抱住他的尾巴，将人鱼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鱼岚的错觉，人鱼的鳞片好像都比平时软了一些。
鱼岚把人鱼带到了船上，在船头的一个凹槽里放满了冷水，将人鱼的尾巴放在里面。
他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凹槽上面的板子上，把人鱼明显发热的身体抱在怀里。
渔叔在前面开船，轮船离开码头。
夜色弥漫，海面上大雾四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人鱼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奇异又诱人的香味，而且似乎越来越浓，鱼岚鼻腔里都是这样潮湿又香甜的气味，这个味道让他闻着脑袋都晕晕的。
他不确定这股味道是从哪里来的，犹疑着开口问前面的渔叔，“叔，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渔叔吸了吸鼻子：“海腥味儿？你还没闻惯啊。”
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鱼岚低低地“嗯”了一声，伸手揉了一下越来越晕胀的脑袋。
……好像只有他能闻到。
鼻腔里的香味萦绕不散，鱼岚感觉他在晕晕胀胀地发热，甚至手脚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本来是他抱着人鱼的姿势，现在变成了软靠在人鱼的身上。
鱼岚伸手勾住了一点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喃喃地说，“是你的味道吗？好香啊……”
求偶期的人鱼会向心悦的对象发出示爱的信号，就是——这样令人神魂颠倒的香味，周绵也不能控制他的生理反应。
渔叔心无旁骛在前面开船，最后将轮船停在海面上：“就这里吧，已经到了深海区了。”
他走到船头，看着鱼岚，语气非常惊讶：“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好像有点感冒了，感觉有点发烧。”鱼岚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鱼岚晃了晃脑袋，又伸出手捞出人鱼，把他的尾巴从凹槽里抱了出来。他低声地对周绵说：“走吧。”
人鱼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几天，但是鱼岚发现他竟然发现他有些舍不得。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鱼岚小心翼翼地从船头将人鱼放了下去。
人鱼落进海里，蓝色鱼尾在水面上勾出一道美丽的弧光，入海的时候甚至没有激起多少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