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酱肉腊肉这些是为了过年做准备,肉脯就是为了罗德金他们了。
这东西好吃又扛饿,以前不常做是因为做这个费钱又费劲,不过罗美娘现在私房不少,村里服徭役的人里又大多是姓罗的,她一气儿做了几十斤出来,让高氏给罗德金送衣服吃食时,也给各位族里的堂表兄弟分一分。
此时她那放花生糖和肉脯的篮子一掀开,拴柱和铁牛眼都看直了。
不过两小子吃完之后,却很是老实,也不敢跟她再要。
此情此景,罗美娘突然就想起之前有一回,这两小子跑到她那边要吃的,当时兄弟俩为了争肉脯闹了一场,还引出黄氏背后说她坏话的事情。
平心而论,罗美娘当然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是想到孩子的懂事是打哪儿来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马车进了村,到家速度就很快了,从车上下来时,罗美娘正好看见唐氏从院子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根铁勺。
张玉寒刚下车就迎来他娘拿着铁勺的怀抱,都觉得他娘是不是被他大哥气傻了。
唐氏刚叫大儿子伤了一回心,见到小儿子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被儿子躲过去也不在意,笑呵呵的又抱过罗美娘怀里的小妞妞。
小妞妞在府城都是唐氏带着的,谁带的谁亲,唐氏看到小孙女两像黑葡萄般灵动的眼睛看过来,心都化开了,对罗美娘直道:“瞧着,孩子还比半个月前时还胖一点。”
“看着还行。”张大福也过来看了孙女一眼,不过在儿子面前,还是习惯性地板着脸。
唐氏才不理会老头子,拉着张玉寒进了屋里,跟张玉寒道:“前些日子村里好些人都过来说你给县太爷当幕僚了,这事是真的?”
“就是给县太爷帮帮忙,最近县里不是征徭役吗……”张玉寒大概这样说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唐氏听不懂这些,问:“那你过完年还去府城上学吗?”
“上啊,怎么不上!”
唐氏就高兴了,在府城这些日子,唐氏现在的眼界也不一般了,知道儿子再上一层就是举人了,罗美娘还跟她说过呢,就北关县,前几任县令就有一任是举人。
那会儿村里人把张玉寒当县令幕僚跟她说了之后,唐氏就在心里嘀咕,不过就是个幕僚,她儿子以后要是考过乡试,就能是县令。
见到小儿子,唐氏嘴里的话就一直没听过,还是张大福忍不住插了句嘴,问张大郎怎么没跟着回来。
罗美娘看一眼嘴巴立刻闭上的张玉寒,对公公道:“大哥不想坐们的马车,跟别人一块回了。”
张大福点头,知道关于张大郎的话题这会儿不受欢迎,也没继续问下去。
反正今日回村里的不止小儿子,他现在都听到张红果在外头跟人说话的声音,在闺女嘴里问事情,总比问老二两口子简单。
一时母子俩说过话,唐氏见他们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便让他们先回自家洗漱,待会过来吃饭。
罗美娘之前还在家里住了几日,张玉寒是实打实的一整年没回家了。见屋子里有些红色的窗花还没被撕下,还感叹说看见这窗花,就想到他们刚成亲的时候。
罗美娘看他还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觉得他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要知道就连她这些日子被张玉寒影响的,也有点草木皆兵了。
这人日日出入县衙门,每日做了些什么,回家总爱跟她念叨一回,罗美娘这些日子从他嘴里知道了每日弓兵们的训练计划,剿匪时的种种细节,还有敌人来袭如何应对的流程步骤,当一件事情每日都在落实到实际行动,罗美娘的真实感就多得多了,也日渐有些紧迫感。
张玉寒却还是一直按部就班的。
张玉寒把屋子逛了一圈之后,丫鬟就把热水送过来了,张玉寒一边洗脸一边跟媳妇商量,他们今晚能不能自个开火,不去隔壁吃饭了。
罗美娘笑眯眯地看他:“你说行不行?”她刚才过来前,都看见唐氏把吊在屋檐准备过年吃的鱼拿下来了,是肯定要过去的。
张玉寒就叹了一声。他是真不想看他爹那张脸。看到那张脸,他就想起当初他爹是怎么对他的,不管犯的是大错小错都要挨揍,张大福就从来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可现在他大哥累得老张家被人指指点点的,他都没看他爹对他哥动过手。
这种区别对待,让他刚才进门到现在除了叫爹,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这一顿虽说是接风洗尘,可饭桌上两父子从头到尾就没交谈过,罗美娘也不管,她是真饿了,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饭。
唐氏道:“在路上就是吃不好喝不好的,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