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笑了:“你们啊,刀子不架到脖子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门阀家主淡定无比,不论你怎么说,合作赚钱没问题,为此而保住你也没问题,但是莫名其妙和韦家开战绝不可能。好几个门阀家主笑眯眯的看着胡问静,这个丫头真是有趣,竟然以为可以挑拨谯县的门阀内讧,简直不自量力。
胡问静看看已经空无一人的茶楼,悠悠的坐下。
“你们觉得我说这件事的背后是韦家,是因为我与韦家的私仇?”她问道。一群门阀家主笑而不语,这还用问?
胡问静笑了。
“不,我想说的是,韦家插手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我胡问静。”她看着众人。
“任何人想要暴力收租,想要教训那些抗租的刁民,想要收回应得的佃租,韦家都绝不会同意。”
一群门阀家主乐呵呵的听着,怎么茶楼的伙计还不上茶?
“谯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有十几二十个门阀,听着很牛逼,可其实都是人口多一点的大家族而已,以门阀自称不过是夜郎自大,脸上贴金。出了谯县,其实没几人承认这些门阀的,谯郡的中正官评定乡品,谯县的门阀不过是八品九品,足以证明谯县门阀在外人眼中的分量。”
一群门阀家主互相看了一眼,胡问静真是嚣张啊,竟然敢说真话。
“可是,要是整个谯县只有一个门阀呢?这个门阀会有多大?会有多少田地?会有多少势力?”胡问静淡淡的问。一群门阀家主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皱眉苦思,好像很简单,只要把所有门阀的田地、人口、实力加起来就行。
“这个独霸谯县的门阀的乡品又会是几品?”胡问静一字一句的道。
王老爷脸色大变,失声道:“你的意思是韦家想要吞并我们,以此提高乡品?”
一群门阀家主擦汗,说韦家想这么做不太有证据,但是这个设想很是疯狂。
“若是真的集合了整个谯县的力量,何必刷声望,乡品至少也是五品!”某个门阀家主慢慢的道,不需要辛辛苦苦的想办法刷声望,只要把十几二十个八品九品汇聚在一起,立刻就会成为一个五品。
一群门阀家主摇头,五品或者说多了,但是六品跑不了。
“可是,韦家要怎么吞并我们?”王老爷问道,一群门阀家主认真的盯着胡问静,态度与方才完全不同。
胡问静斩钉截铁的道:“很容易,那就是减租减息!”
“整个谯县的所有门阀都不收租,大家都亏钱,大家都倒霉,很公平?哪有这么公平!韦家实力最强,资产最多,本钱最厚,亏得起。只要再亏个十几年,你们统统都要卖地破产,韦家还有一半家产呢,到时候悄悄把你们卖掉的田地全部买入,摇身一变成为谯县唯一的大地主,你们全部都是士农工商的工商,有什么资格自称门阀?谯县只有一个门阀,那就是韦家。”
一群门阀家主脸色铁青,这就是以本伤人了,需要这么狠吗?
“不狠怎么有可能提升乡品!不狠怎么进入朝廷!”那窘迫到要卖上好良田的门阀老家主满脸通红,厉声叫道,手中的拐棍不住的颤抖。
“我就说为什么韦家要带头减租减息,为什么十几年了,大家伙还是一文钱佃租都收不到,原来是韦家在搞鬼!”那老家主拼命的咳嗽,有仆役去扶他,却被他恶狠狠的推开。
一群门阀家主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只觉这件事真忒么的是有可能的,不然很多事情无法解释。
“口供,我们一定要拿到那些人的口供!”某个门阀家主厉声道,刚才胡问静说要用酷刑的时候他们只是笑笑,十几年来多少落魄门阀子弟想要刷名望,他们早已见惯了。但此刻却只觉不寒而栗,说什么都要找到真相。
“这证据只怕不好找。”胡问静直接道,“目前为止,都只是我的猜想,若是我与韦家族长立场互换,我必然如此做。”
一群门阀家主渐渐冷静,不错,这类事情哪有证据?就算从那杨公子口中得到了是韦家指使的证据,也不过证明了韦家暗算胡问静而已,不见得就是暗算了所有门阀。
“不过,一山难容二虎,小小的谯县实在容不下这么多门阀,韦家迟早要对各位下手的。”胡问静的话挑拨之意简直明显到了化成实质,可一群门阀家主却只能缓缓点头,一个门阀一个家族想要振兴,唯一的道路就是当官,要当官就要乡品高,而想要靠捷径提升乡品的道路基本都断绝了,吞并其他家族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某个门阀家主问道,心里总觉得充满了对韦家的恨,完全靠理智支撑才没有想要对韦家打打杀杀。
“□□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胡问静道,能怎么办,当然是发展自己了,发展才是硬道理。
一群门阀家主缓缓点头,不论韦家是不是暗算了所有人,各个门阀最重要的是发展自身的实力。
“所以,我的计划才是大家最好的未来。”胡问静一字一句的道。
一群门阀家主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看着胡问静,心中那些戏谑、无所谓、凑热闹、给面子等等念头一扫而空,唯有见证历史的悲壮。
……
韦家。
“哦,胡问静不承认,推到了黄世仁头上。”韦家族长笑着,胡问静打死不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听说胡问静蒙面的时候他多少就有了这猜想。
“缺少气魄。”韦家族长笑着摇头,若是门阀做事,哪里会需要遮遮掩掩,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教训那些赖租抗租的贱人。
其余几个韦家的长老也笑了,还以为胡问静有什么招数,原来还是打着死不认账的主意,那就不足为患了。
“只管让人闹起来,若是陈县令不理睬,就闹到豫州府去。”韦家族长笑着,收拾了胡问静,顺带收拾了陈县令,一箭双雕,好事情。
几个长老笑着,那些落魄门阀子弟就是好用,为了能够刷乡品什么坑都敢跳,完全不在意被人利用,以及万一大事不谐会有什么结果。
“无妨,就是被其他门阀知道了,我韦家也不会有事。”韦宇轩躺在椅子上艰难的道,连日饮酒,他的身体好像不但没有好,反而更差了,不要说站立,坐都坐不起来了,但他一定要参加这次的会议,亲眼见证胡问静的陨落。
几个韦家的长辈点头,韦家肯定要报复胡问静的,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暴力收租这件事情是胡问静自己跳坑,韦家只是落井下石而已,怪不到韦家的头上。
“要不要派人去指证胡问静?”某个长辈问道,胡问静耍赖不认是个败笔,有太多的办法指证胡问静了,他们甚至不需要作假,直接命令那些安排给胡问静当打手的韦家手下出面实话实说,就能彻底揭破胡问静的谎言。
“若是一个不够,我们可以出十个二十个证人。”那个长辈笑着,韦家不知道哪个势力也帮了胡问静一把,但是韦家只需要拆台就可以了,简直轻而易举。
韦家族长笑着摇头:“虽然别人多半能够猜到韦家出手了,但是我们不需要做的太明显,那些破落户自然会想到栽赃的办法。”
众人大笑,胡问静的谎言太低级,那些破落户肯定能够对付的,他们没有必要吃相太难看。
“如此,我们只需要坐等好消息就是了。”某个长辈笑着道,众人举杯,韦家的羞辱终于要洗刷干净了。
一个仆役走了过来,递上了一张请帖。
韦家族长微微一笑,多半是王家来求情的,想要他放胡问静一条生路。
“韦家不需要卖王家面子。”他在心中想着,他的亲儿子因为胡问静断了前程,他恨胡问静入骨,谁来都不能阻挡他报复胡问静。
韦家族长慢慢的打开了请帖,脸色猛然大变。
“出了何事?”其他长辈问道。
“谯县除了韦家之外的所有门阀邀请我家赴宴。”韦家族长缓缓的道,这是所有门阀联合起来了?胡问静凭什么能够请动他们?对了,请贴上还有陈县令的名字,是陈县令出手了吗?可是,陈县令凭什么能够拉拢谯县的所有门阀?
一个个疑问汇聚在韦家族长的脑海之中,他只觉事情发生了预料之外的突变。
……
壮阳药膳馆。
数十人静悄悄的坐着。
这数十人是谯县权力的拥有者,他们联合在一起就代表了谯县所有的权力。
唯有韦家族长冷冷的站在门口,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扫过。
王老爷,柳家主,赵家主,李家主,陈县令,胡问静……
这些人有的与韦家相交数十年,有的与韦家有些姻亲关系,有的与他从小相识,有的与他一起鲜衣怒马,为什么今日一声不吭的联合起来对付他?倒要问个明白。
“哈哈哈哈,你的诡计已经被我识破了,是你在背后操纵!”胡问静大笑。
韦家族长冷冷的看了一眼胡问静,跳梁小丑而已。他转身看着其余人,竟然从某些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抑制不住的愤怒。
“是,是我指使人对付胡问静,不可以吗?”韦家族长冷冷的承认,以为我是胡问静,对这种小事情也不敢认?我就是认了,看你们想怎么样。
壮阳药膳馆的大堂内寂静无比,有几个家主愤怒的想要呵斥,谁忒么的在乎你对付胡问静,我们想要问的是你丫是不是要吞并我们!
但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陈县令,又想到有些事情可以做不可以说,终究只是摇晃了一下身体,愤怒的看着韦家族长。
“胡问静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过是收回欠款,何错之有?难道欠债的反而是大爷了?哪怕是朝廷律法也不会判决胡问静有罪。所以,以后不要在对付胡问静了。”某个门阀家主用最平静的声音对韦家族长道。
韦家族长明白了,陈县令不过是又一次被门阀胁迫了而已,谯县除了韦家外的所有门阀要求陈县令包庇胡问静,陈县令还能说半个不字?
只是为什么这些门阀要统统站在胡问静的一边?韦家族长看着四周,壮阳药膳是绝对不可能说服这些门阀家主的,胡问静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就当给我们一个面子。”那门阀家主心平气和的给台阶,胡问静的猜疑太过黑暗,且毫无证据,他不想因此就冒然的与韦家撕破了脸,借助胡问静的力量发展自身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好些同样慎重的门阀家主点头,这么多门阀家主聚在一起,希望韦家给个面子,这已经是非常的客气了。
韦家族长看着胡问静猖狂的笑容,以及陈县令眼中那一丝鄙夷和看落水狗,怒从心中起,冷冷的道:“我韦家需要卖你们面子吗?”拂袖而去。
“韦族长,何以如此顽固?”陈县令在背后大声的叫。
“由他去!”一些对阴谋论深信不疑的门阀家主恶狠狠的看着韦家族长,只觉这个人呼吸空气都是大罪。
“就是,呼吸空气都是罪!”胡问静蹦跶,心中狂笑,辛苦谋划这许久,终于消除了最大的隐患。
“我赢了!”她在心中默默的道,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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