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痛哭流涕:“被胡人祸害的活不下去了……想要种地,可是有胡人在种地就是shǎ • bī……听说我们是去荆州,就有人心动了,不过这些人还不算多,也就千来人而已。”
胡问静怒了:“千来人?千阳县三四千人,加入了千来人,你告诉我眼前这些人只有四五千人?”随便一看都过万了!分分钟我就被吃穷了!
李朗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我这不是被人坑了吗?”
从关中入司州再到荆州,一路有两千里呢,起初的时候各地官员如临大敌,唯恐这些打着移民旗号的人是流民,偷抢shā • rén放火(强)奸无恶不作,对移民严防死守,后来发现这些人带了足够的粮食,还出奇的乐观,完全没有流民的悲伤绝望,反而每天好像过年一般开开心心。一群地方官员立马动了歪脑筋,在当地宣扬荆州是个好地方,地上到处都是金子,人人都有几百亩地,每天吃羊肉吃一只扔一只。虽然信的人几乎没有,但是那些穷苦的无地百姓想到在本地一无所有,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外地搏一下的。这么人多开开心心的去荆州总不会是假的,一咬牙就跟着移民队伍去荆州了。
李朗双目含泪:“所以这人就越来越多了。”其实在关中人口跟来的人真的不多,关中再穷困也是有限的,但是自从进入了司州之后这跟随的人真是每天都在疯狂的增加,有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移民。
他看着胡问静,悲声道:“我哪里拦得住?”半路跟随的人都超过了千阳县的始发人数了,身为弱势方他除了极力的安抚众人之外哪里敢说不许跟着?
胡问静望着黑压压的一片移民,该死的,忘记了从关中到荆州最方便的路途就是经过上洛郡了。上洛郡是哪里?在21世纪依然有好几个国家级贫困县。
她死死的盯着李朗:“你有没有许诺到了荆州之后每天吃肉,人人都有大房子,几百亩地,还每人发一个美女老婆?”
李朗用力摇头:“我赶那些人走还来不及,怎么会画大饼吸引他们?我一直说我只是投靠老上级,没有胡乱许诺一个字。”身为胡问静的老下级会不知道老上级的凶残?打死他也不敢胡乱许诺,然后把大问题扔给了胡问静。
胡问静松了口气,似乎不用杀一批人立威了。她下令道:“白絮,带千阳县的人住下,好好吃饭,休息三天,然后开荒。对,对了,第三天都给他们吃肉,第四天开始按照公社规矩十天吃一次肉。”千阳县的人都是老下级了,知道她心狠手辣,用不着多废话,必须尽快给他们吃些补充体力,不然搞不好就累死了。
“周渝,带那些半路跟进来的人去江陵城外看京观,谁敢不老实,直接杀了。”那些人就不同了,可能还是要杀鸡骇猴。
李朗站在一边用力点头,不用给面子,只管杀了。
胡问静看着上万移民,真是有喜有悲,多了上万人口总是好事,但是这白吃白住的人有了上万,也不知道粮食上会不会出现大问题,必须从洛阳再搞一点粮食来。
贾午一直死死的盯着胡问静,胡问静怒了:“再看,再看就打扁了你!”
贾午毫不在意的转头看李朗:“想不到胡问静在千阳县不过数月,你们竟然就对胡问静忠心耿耿,不远万里跑到了荆州。”阖家背井离乡投靠他人啊,这是何等的感人,贾午都想哭了。
李朗瞅瞅胡问静,愣是没敢吭声。胡问静笑了:“无妨,你只管说实话。”
李朗小心翼翼的道:“其实……那只是因为关中实在不怎么好……”简单说,不是胡问静多么的了不起,百姓多么的崇拜,忠心度直接爆表,而是司马骏简直没给百姓活路,百姓在两个烂果子当中选了一个不那么烂的果子而已。
贾午气得满脸通红,她都感动的要流泪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地理由。
“简单?”胡问静斜眼看贾午,看问题要看深层次,“一群百姓从扶风王司马骏的属地背井离乡投靠胡某,你管这叫简单?这是告诉天下人,司马骏的治理手段比胡某差远了!司马骏的以胡人为贵的政策彻底失败了,哪怕是胡人也宁可离开关中投奔胡某。”
她望着那上万移民,老百姓才不管什么主义,什么高大上,什么大局,谁给一口安稳饭吃就投靠谁,谁不给安稳饭吃就离开谁,如此而已。
数千半路加入的移民跟随着周渝走向江陵城,回凉挤在人群之中,远远的望着:“那就是胡公啊。”她的眼睛都冒光了,写出《二十四友艳行记》的超级大牛胡公啊,以后看话本是不是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她鬼鬼祟祟的看周围的人,努力板起脸,我才没有看过那些耽美言情话本呢,我很纯洁的。
……
一群荆州官员听说了上万人追随胡问静而到了荆州,脸色立马大变。什么刘备一般的仁德和威望统统都是场面话,与在座的荆州官员没有一文钱关系,重点是为什么有上万人能够浩浩荡荡的过府冲州。
有官员不停的擦汗,手下,扶风王司马骏肯定是支持的,不然不可能把千阳县的全县人口都迁移到了荆州,其次,雍州刺史是一定默许的,不然上万人怎么可能在关中肆意的行动,再其次,这上洛郡太守一定是参与的,不然上万人经过上洛那是天大的事情。看来胡问静的背景之深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一个官员怒视那人,嘶哑着嗓子道:“你丫脑子有病啊,这个时候还有空感叹,我们都快完蛋了!”
一群官员凄惨的看那菜鸟,众人明明站在门阀的一边对抗过胡问静却一直淡定无比有恃无恐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胡问静的靠山是贾充,朝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贾充快完蛋了,说不定胡问静下台也就在几日之间了,众人凭什么怕了胡问静?胡问静若是走朝廷程序,众人完全可以在吏部与胡问静扳扳手腕子。可是今天上万移民从关中万里迢迢的到了荆州充分证明了胡问静靠山之硬,没了贾充还有司马骏,没了司马骏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人,一群低级官员又凭什么与封疆大吏扳手腕?
一个官员惶恐的道:“胡刺史会不会悄悄杀了我们?”大家都是朝廷命官,胡问静绝对不可能在明面上处理他们,但是病死、劳累死、因公殉职、遇到了匪徒等等shā • rén的手段多得是呢。
有官员摇头:“胡问静敢杀官造反?”这绝不是朝廷官员会选择的道路。
有官员冷笑:“你指望胡疯子有理智吗?有理智的人会杀了荆州门阀?胡疯子的任何事情不能以常理考虑。”
有官员拿着茶杯的手不停地晃动,茶水四溅,他慢慢的道:“胡刺史绝不会杀了我们,荆州大量的官员死于非命,朝廷一定以为胡刺史造反作乱,胡刺史不是傻瓜,绝不会如此不智。”
一群官员点头,以为胡问静会弄死荆州官员的猜测太过极端和不靠谱。
那官员继续道:“只怕……我们会被挑出错误贬谪到琼州去……”一群官员颤抖,谁手中没有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大缙朝在荆州当官的人有两个共同特点,其一是出身豪门,不如此不能当官,其二是毫无才华毫无能力都是废物。不废物,门阀怎么会舍的把子弟安排到长江以南的蛮荒当官?
就因为在座的所有官员都是废物毫无升官的希望,所以才会干干脆脆的勾结荆州八大门阀死命的捞钱。可荆州八大门阀手中什么狗屎事情没有?欺男霸女,打死打残……这些事情还不是一群荆州官员给他们擦屁股。这些事情一旦被胡问静清算,只怕个个都要在牢里待上几年。
有官员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厉声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与胡刺史摊牌!我等愿意辞官归隐,绝不挡着胡刺史的路。”什么诚心投靠胡刺史这种虚假到没人信的言语说都不用说出来。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来人,给胡刺史送信,荆州刺史衙署全体官员请胡刺史赴宴详谈要事。”他们都辞官不干了,自然要和胡问静开开心心吃一顿散伙饭,不求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只求胡问静网开一面,不要再想着把他们送进大牢。
……
胡问静叉腰大笑:“那些蠢货终于打算辞官了。”
李朗用力点头:“只要有我等在,绝不会耽误了县令的大事。”心中对荆州刺史府衙的官员们鄙夷极了,胡问静又不是处处都要夺(权)的人,当年在千阳县也没处理一个官员,这群荆州刺史府衙的官员竟然要逼得胡问静打算处理他们,这些官员是多么的奇葩和脑残啊。
“吃饭,吃饭!”小问竹大叫,扯着胡问静的衣角不放。
胡问静抱起小问竹:“走咯,我们去吃饭。”
某个酒楼之前站着一排的官员,焦急的看着远方。“胡刺史怎么还没来?”要是胡刺史不给面子那就是要彻底干掉他们了,这个结果太可怕了。
远处,出现了胡问静的身影,小问竹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
一群官员大喜,远远地就拜了下去,胡问静不到眼前坚决不站直了身体,不然不显示诚意和谦卑。
路边的某个茶摊之中,刘博和马阀杨阀的人乔装改扮,悠悠的看着远处的胡问静。
马阀的人低声问道:“就是现在?”
刘博淡淡的点头,就是现在!杀手之王会在胡问静进入酒楼之前杀了胡问静。
“一百两银子请了杀手之王一枝梅出手干掉胡问静,嘿嘿,才一百两银子而已,胡问静的命真是贱啊。”刘博笑着。“传奇杀手之王一枝梅千变万化,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容,唯一知道的就是一枝梅shā • rén之后会留下一支梅花。”
马阀的人点头赞许:“好一个风雅的杀手。”管你一枝梅还是一支桃,赶紧杀了胡问静收工。
杨阀的人鬼鬼祟祟的看四周,只觉很多人认识自己。刘博冷笑,怎么可能?门阀中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平民百姓根本见不到他们,而当官的远远地看了他们身上的普通衣衫就不会有兴趣多看他们一眼。只要他们几个不惹事,不出头,这熟悉无比的江陵城中绝对没有人会认出他们。
刘博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来了。”
远处,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胡问静的背后靠近,胡问静恍若未觉,若是有刺客从马车中冲出来保证就一举击杀了胡问静。
刘博等人手里拿着茶杯,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马车,那马车慢慢的到了胡问静的身后,刘博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胡问静轻轻的抓住小问竹:“不要乱跑。”
马车慢悠悠的从胡问静身边经过,也无风雨也无晴。
马阀和杨阀的人皱眉,不是?刘博缓缓地摇头,看来猜错了,他笑了笑道:“顶级高手的刺杀哪里会这么容易看出来?”马阀和杨阀的人微笑,若是他们都能看出来是刺客,那这刺客未免太廉价了。
忽然,人群中一个人拎着棍子飞快的冲向胡问静和小问竹。
刘博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只见那人身形瘦弱,衣衫褴褛,手中的棍子弯弯曲曲,明显就是个柴火棍,心里立刻喝了一声彩:“好一个杀手之王!”
什么叫做大隐隐于市?这就是大隐隐于市!
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杀手的人跑向胡问静,胡问静会怎么做?肯定是轻敌啊!然后在靠近的那一刹那,杀手之王就会立刻翻脸,从柴火棍中取出屠龙刀,刀光一闪,将毫无防备的胡问静拦腰砍成两截!
刘博灿烂的笑了,花了一百两银子的天价请了杀手之王果然值得。
“永别了,胡问静。”刘博低声道,眼中满满的狰狞。
那杀手之王一瘸一拐的靠近胡问静,用力一棍打了过去。
刘博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都不敢眨,电光火石之间荆州刺史胡问静就会身首异处,此刻怎么能够眨眼?
“啪叽!”
那杀手之王倒在了地上。
胡问静好心的问道:“摔到了?疼不疼?对了,我没碰到你,你要是碰瓷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杀手之王呆呆的看着胡问静,努力伸手拿柴火棍,可是柴火棍掉落的老远,根本够不到。
刘博眼中陡然闪过一道精光,他瞬间看透了杀手之王的诡计,胡问静身为高手怎么可能毫无防备?杀手一枝梅故意假装弱不禁风,故意在胡问静咫尺之内跌倒,就是让胡问静放松警惕,然后一枝梅就可以在胡问静放松警惕的刹那之间击杀了胡问静。
刘博真心赞叹道:“看那摔倒的姿势都这么逼真,不愧是杀手之王。”
胡问静果然看都不看杀手之王,牵着小问竹继续走向酒楼,一边提醒小问竹:“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不要在街上打打闹闹,不然就会像那个人一样摔跤的。”小问竹用力点头:“我才不会呢。”
刘博心中狂喜,胡问静啊胡问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那杀手之王果然开始动了!
刘博屏住呼吸,千万不能错过了杀手之王击杀胡问静的精彩瞬间。
“吧唧!”那杀手之王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刘博呆呆的盯着那个杀手之王,是不是又猜错了,这个家伙不是杀手之王,就是路人甲?
那个柴火棍男慢慢的挣扎着站了起来,衣袖中不经意间落下了一支梅花。
刘博眼珠子都要掉了,一枝梅!一枝梅!一支梅!你丫真的是杀手之王一枝梅!
马阀和杨阀的人看着那个柴火棍大哥慢慢的爬起来,然后无奈的看着胡问静的背影,红着脸转身离开,只觉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马阀的人盯着刘博,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这就是你安排的杀手之王?”
杨阀的人闭上眼睛,今天所有的脸都丢光了,找人刺杀胡问静,胡问静不但没有受伤,竟然连遇到了杀手都不知道,世上还有更可笑的刺杀吗?
刘博死死的看着柴火棍大哥离开,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杀手之王就是如此的垃圾。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花了一百两银子的巨款!”刘博厉声道,一百两银子啊,雇佣荆轲级别的高手都够了,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混账王八蛋。
刘博瞳孔收缩,瞬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刘博的声音太过响亮,周围的茶客都听见了,转头看刘博,见他神情悲壮悲愤悲凉慌张绝望,而几个同伴的脸色同样诡异无比,秒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长叹道:“唉,出门在外,千万不要信旅游景点的珠宝玉石。”骗子都有无数个托儿,千万不要信不认识的说这个东西如何如何的好。
有人摇头道:“别以为老乡就可靠,老乡才会骗老乡。”那可怜人肯定是被老乡介绍买了古董,结果发现老乡竟然与骗子是一伙的。
有人同情的看着刘博,被人坑了一百两银子肯定是倾家荡产了,不知道会不会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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