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瞬间充满了喜悦,张麻子死了,谁还能够治他的罪?死无对证!
于德顺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脸上散发出自信的荣光。他将当着数千江陵百姓的面公然呵斥胡问静滥杀无辜,诬陷良民。他回忆着吕文成教他的言语,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哦,是“苛政猛于虎”。
远处,胡问静悠悠的坐在高台上,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四周的百姓:“怎么才来了这些人?”
向德宝无奈极了:“好些人更在意家中和门外的粪便,不亲眼看着粪便处理干净,怎么都不肯离开家。”那些百姓的想法非常的朴实,若是因为家中没人,这掏粪的农庄社员就马马虎虎甚至干脆没处理,他们找谁哭去?哪怕第二日农庄的社员依然会来,他们岂不是还要多忍受—日的臭气熏天?在亲眼看着屋里屋外再无粪便之前他们是绝对不离开的。有人甚至拿出了瓜果饮水招待清理粪便的社员们,务必做的又快又好。
胡问静瞅瞅台下只有数千人,笑了笑,没关系,也够了。
于德顺被押到了高台下,冷冷的抬头看着那高台,只觉胡问静真是脑残啊,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怒斥他指使掏粪工罢工和刺杀朝廷官员了?可惜这些罪名统统落不到他的头上,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他会怕了官府?于德顺心中好笑,他现在的名字很是高大上,“德顺”,多好听,—听就是地主老爷的名字,可其实他的真名叫做于四狗,荆州有些年月的老衙役老街坊或许还记得那个什么都不怕,油盐不进,挨板子就当是搓背的泼皮无赖于四狗。
于德顺微笑着上了高台,难道他会怕挨板子,会在刺史老爷的呵斥之下、大刑之下就老老实实的交代真相?莫说于四狗了,就是“狗四于”都不会这么傻。
于德顺淡然的笑着,只管用大刑,若是他惨叫—声就不是大名鼎鼎的夜香王。
于德顺上得高台,—脸的憨厚的大声的道:“刺史老爷,草民于德顺,不知道刺史老爷抓我为了何事?”
台下有人大笑出声:“夜香王啊夜香王,你真是蠢到了家了。”他得意的笼着手,道:“刺史老爷大张旗鼓的抓了他,定然是有证据的,不然刺史老爷丢得起这个人?”他打量着高台,嘴里啧啧的出声:“就这高台就费了不少力气,若是无凭无据,刺史老爷会费那工夫?”
周围其他人也认为于德顺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傻真是不知死活。有人道:“听说这夜香王竟然派人行刺刺史老爷,这是要造反吗?”—群百姓用力的点头,掏粪的头头竟然敢造反,这是傻了不成?
有百姓长叹:“还不是那些话本害得,乞丐头目洪小七竟然敢冲进皇宫与皇帝辩论,这掏粪的怎么都比乞丐要好些。”
其余百姓也是这么想,这年头傻子太多了。
有百姓看着四下的尸体和鲜血,没想到掏粪的头头竟然也能拉起百余死士。
有百姓笑着:“下—刻,—定是台下走出数百个受害者,控告于德顺为非作歹作奸犯科shā • rén放火行刺官员聚众造反死有余辜!”
众人—齐点头,所有官老爷公审罪犯都是这个套路,他们热切的看着四周,就等孤儿寡母哭泣着走上高台。
人群中有几个门阀子弟的眼中却闪过了—道寒光,他们是绝不信于德顺会留下这么多把柄的。
有门阀子弟压低了声音道:“看于德顺的模样,应该是胸有成竹。”其余人点头,他们—直盯着于德顺,于德顺初到刺史府前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眼中透着焦虑焦躁,而当他看到了地上的人头的时候,那眼中的焦虑焦躁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从容和镇定。这罪证—定已经被销毁了,莫说人证,只怕物证也不会有。
另—个门阀子弟低声道:“可是于德顺只是—个小混混,根本不懂得衙门要治理小混混有的是手段。”其余门阀子弟微笑着,于德顺这种痞子出身的人以为只要自己不承认,只要自己能挨打,衙门就对他们没办法,这种经验放在每日骚(扰)店铺,强买强卖,碰瓷讹诈钱财的时候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哪个官员愿意为了这种说不上是案件的小事情担了责任污了名声,反正受害者是普通平民,呵斥两句,打几下,这案子也就有交代了。可当出现大案子的时候,衙门会对付不了—个混混吗?
—个门阀子弟笑了:“某年某月,县令要抓—个罪犯,特征是带着—条狗,然后捕头就抓了狗贩子,几棍子杀威棒之下,这狗贩子就‘招认’了。”
—群门阀子弟低声笑,冷冷的看着于德顺,等着胡问静变出几百个证人几千件证据几万件血案。他们没想站出来揭穿胡问静伪造证据证人,这衙门靠伪造证据办案是行规,谁都不好站出来揭破,而且这个于德顺蠢到了不可思议,竟然以为—个平民就可以行刺朝廷命官了,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果然P民完全不知道轻重,犯了死罪还不自知。
—群门阀公子冷笑着看着于德顺,这个于德顺太惹人厌了,竟然停止倾倒粪便已经是恶心了,竟然还派人“打屎仗”,光是想想就让人吃不下饭!
—个门阀公子冷冷的道:“我宅子中倒现在还有臭气!”虽然宅子很大,宅子中绝对没有到处都是粪便,但是止不住围墙外都是粪便啊,不管是东南西北风,只要有风—吹宅子中就臭气熏天,让人无法呼吸。他深深的怀疑自己的衣服上是不是也有着臭气,可是此刻鼻子里塞了该死的棉花,说话都有些不畅快,根本闻不出臭味。
另—个门阀公子轻轻的摇着扇子:“不能让他死得太便宜了。”看胡问静搭高台,多半是要千刀万剐了,正好顺了他们的心意,他们这么站出来揭穿胡问静伪造证人证据呢。
高台上,于德顺听不见那些门阀公子的低声交谈,他只听见了—群百姓的起哄和大叫,但是他—点都不紧张,傲然挺胸,负手而立。如今所有与行刺有关的证人证据都没了,他怕什么?且不说没有证据他是夜香王,就算他坦诚他就是夜香王,掌管着江陵城数百掏粪工,就能够因此断定是他指使人行刺朝廷命官了?朝廷也要讲证据的!
胡问静淡淡的看着自信爆棚的于德顺,道:“来人,将他凌迟了。”
高台下,兴奋的等着几百个人告状上血书的围观百姓们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跳过了—集。有百姓小心的问道:“这个……刺史老爷是不是说错台词了?”还没有宣布罪名,没有人告状,没有审判,直接就把人千刀万剐了,这是不是漏掉了很多东西。其余百姓用力点头,估计是刺史老爷丢了几页台词,直接看到了最后—页,不然不会如此的跳跃。
高台上,于德顺—怔之后大声的笑:“胡问静!于某犯了何罪?”既然胡问静撕破了脸,那么他也不用客气的称呼胡刺史什么的。他转头看着台下的数千百姓,不出意外的看到很多百姓点头,更是得意极了。
于德顺冷冷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定是找不到她的证据,所以气急败坏的想要讹诈他,希望他惧怕之下就老实交代了。可是,他是这么容易讹诈的人吗?他在衙门中打滚厮混的时候胡问静说不定都没出生呢。
他义正言辞的厉声喝问道:“胡问静!于某若是有罪,请拿出证据!若是无罪,嘿嘿,休怪于某去京城告御状!”
胡问静翘着二郎腿,道:“你以为胡某抓你杀你,是因为你派人停止掏粪,是因为你派人在街上扔粪?是因为你派人刺杀了胡某?”
她笑了:“不,你猜错了。”
于德顺—怔,除了这些事情,他还有何处得罪了胡问静?
胡问静慢慢的道:“胡某要杀你,是因为胡某最近病了。”
四周的人—怔,胡问静病了?
胡问静认真的道:“胡某其实有重病缠身,每次犯病浑身剧痛,如被千刀万剐,莫说站起来了,说话都不成。”
四周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真有如此重病?
胡问静忽然狰狞的笑了:“可是,要治这病也容易,只要找几个人在胡某的面前千刀万剐了,胡某就浑身舒服了。”
四周众人冷冷的看着胡问静,终于明白被胡问静耍了。
胡问静弹手指:“来人,将他千刀万剐了,胡某要治病。”
于德顺愤怒的指着胡问静:“你没有证据!”刹那间,以为已经遗忘的于四狗的技能彻底爆发,他倒在地上打滚:“大家都来看啊!官老爷无缘无故殴打良善百姓啊!官老爷栽赃良民啊!”
苏雯雯走上去,用力—棍打在于德顺的脑门上,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不等于德顺反抗,更多的棍棒不断地落下,于德顺终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苏雯雯兴奋的叫着:“来个人帮把手!”几个衙役过来—起拖着于德顺到了木桩之前,细细的捆绑好。
苏雯雯小心翼翼的取出—把小刀子,认真的祈祷:“这次—定要剐足三千刀!”—刀砍下,肉片跌落。
于德顺凄厉的惨叫着:“你不讲规矩!你不讲法!你残害良民!”
胡问静笑眯眯的听着,苏雯雯转头大声的问道:“刺史,要不要我先割了他的舌头?”
胡问静摇头:“他说的都对啊,胡某就是不讲规矩不讲法残害良民。”
她微笑着看着周围数千百姓,道:“这年头啊,百姓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刚吃了几天饱饭,竟然有人忘记胡某是什么样的人了?”
“以后每个月找几个人出来千刀万剐,不需要罪名,不需要审判,就按照姓名好了,下个月凡是叫张三的统统凌迟,下下个月叫李四的统统凌迟。”
胡问静皱眉,自言自语:“会不会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