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他怎么敢?”太后呼吸变重,抽气声回荡在偌大的房内,蔡公公生怕太后一个缓不过来背过气儿去,立即上前用手轻轻拍着太后的背部为其顺气,“娘娘,您别激动。”
太后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渐渐平缓下来,但心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怒骂道:“哀家养了个白眼狼!”
哪怕不对张家优待,让张家享有朝堂上独一份儿的尊荣,至少也要让张家后辈安稳有前途吧,段煜竟敢将张家全部流放,太后还觉这消息后劲儿太足,她脑子还懵着。
蔡公公吓得缩回手,他一个小太监哪里敢听太后骂皇帝这种话,不过事情的缘由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解释给太后听,免得她老人家胡思乱想加深误会。
太后听完有些意外,兄长……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种事了,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发蒙的脑子忽然陷入迷惘,回顾这些年的一幕幕。过了不知多久,久到蔡公公都觉腿站麻了,忽听得太后嘟囔着问他:“这些年是哀家做错了吗?”
她的声音太低,以至于蔡公公初始还觉太后只是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直到太后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他才意识到这是要他回答。
蔡公公服侍在太后身边多年,对她的执念多少了解一些,“奴才以为……”
可他刚起了个头,便被太后打断,“不……你不要说了,哀家不想听。”
其实是太后不敢听。
连一个一心向着她,忠于她的仆人的话,太后都不敢听了,她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极度害怕听到她不想听的答案。
“哀家是对的,是他们不懂,不能设身处地地理解哀家……”
这次太后是真的在自言自语,蔡公公叹息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几日后,太后于病中薨逝,消息传到谢如伊这边,她立刻带着宫人布置灵堂,准备丧事。
这宫里最后一位张家的女人也走了。贤嫔……早在太后之前便离宫随同流放的张家离去,踏上流放之路。
谢如伊还记得那时贤嫔突然来访,求到她面前竟是为了这样一事,还觉难以置信。那日的贤嫔是她见过最特别的一次,她说想自己决定一次。
贤嫔不愿留在宫中侍奉太后,也拒绝顶着妃子的名号在宫里安稳到老,她只想跟随自己的家人远去。
那一刻谢如伊对贤嫔有了极大的改观,她从一个被家族长辈当做工具筹码之的木偶,变得拥有自主意识。
——原来这皇宫也不是个能把女子都憋傻了的地方。
太后丧期,谢如伊与段煜都不怎么伤心,是以皇宫气氛还不太压抑,但也欢畅不起来。
宫里少了很多乐趣,谢如伊只能抱着儿子出门晒晒太阳,让小家伙出来见光。
他小小一个人,手劲儿还真不小,在房里这扔一个拨浪鼓,那扔一个小香囊,他只能躺在摇床里,可满屋子都是他的痕迹。
谢如伊觉是时候带着小家伙出来放风了,此时秋高气爽,燥热的暑气几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