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涂哄着小芹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响,仿佛是有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好奇地拉开门看了看,便见他大哥庄禧狼狈地从走廊的地上爬起来。
“大哥,你怎么了?”萧涂扒着门问。
庄禧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萧涂,只摆手:“睡你的觉去,别吵吵!”
萧涂瑟缩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关了门,但又忍不住竖着耳朵去听。
“你才别吵,客房还有个小姑娘要睡觉呢!”这是嫂嫂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凶的样子。
“哎!那我睡哪啊?”这是大哥的声音,和他平常声音不一样,他平常就不这么和他们说话。
萧涂忍不住又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只见他大哥正趴在窗户上,试图从窗户翻进去。
“爹,你不睡觉吗?”床上的小芹揉了揉眼睛,也坐起来了。
萧涂急忙重新回到床边,把小芹给按了回去,自己在床边的地铺上也坐下了:“睡的睡的,爹和小芹一起睡。”
小芹重新躺回去,打了个呵欠,又去看萧涂:“爹爹,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吗?那为什么今天要到这里来啊?”
萧涂被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道:“这不就是想见见你大伯嘛!”
“那爹爹今天为什么哭?真的像大伯说的那样不是男子汉了吗?”小芹问。
萧涂抿了抿嘴唇,又思索了好一会,才道:“爹也会委屈啊,所以爹就也会想找个人哭一哭,就和你一样,你委屈的时候不也会掉眼泪吗?”
“原来是这样。”小芹打了个呵欠又翻了个身——小孩子入睡快,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涂躺在地铺上,却没什么睡意。
他忍不住去想薄秋说的话,现在冷静下来去想,他也的确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可他也拉不下脸去和于氏道歉,他也不确定于氏会听他的道歉。
这么一想,便越想越睡不着了。
外面庄禧还在低声和薄秋说着什么,这会他再怎么竖着耳朵听,也听不真切了,最后只听到脚步声顺着走廊走到了另一边,这是他大哥没能进房睡觉?
虽然心中好奇,但是萧涂也不敢出去看。
就这么怀揣各种心思,他囫囵睡去,也还是一夜好眠到了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涂就起了身,他先去院子里面帮忙从井里打了水,然后又摸到厨房看了看,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早饭都做了的时候,便听着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便是庄禧打着哈欠抓着头发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萧涂,庄禧倒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我说外面水是谁打的,都忘了你在这了,你去照顾小芹吧,等会我送你们俩一起回县里去。”
“我帮大哥做饭吧!”萧涂说道,“反正也不麻烦。”
“我又不能帮你照顾小孩,你折腾你女儿去。”庄禧不耐烦地点着萧涂的肩膀让他出去,“别添乱,万一你做的饭你嫂嫂不爱吃,那不是浪费粮食啊?”
萧涂愣了愣,心中觉得有些奇妙了,虽然在外面庄禧总是把自己妻子挂在嘴边上,但他可没想到在家里庄禧还真的就是万事以妻子为主啊?这么做低伏小?
庄禧见萧涂还杵在原地,索性伸腿踢了他一脚:“这么大个人了,话都听不懂了?欠揍是吧?别以为我在你嫂嫂面前就不动手了。”
听着这话,萧涂跳起来躲了这一脚,急忙就跑出去不敢再在庄禧面前晃了。
庄禧打着哈欠先把炉灶升起来,开始烧水,那边转身就开始剁肉馅,琢磨着早上做个肉馅饼,再喝口咸豆浆,手里没停下,不一会儿整个厨房就热气腾腾,有香味扑鼻。
让薄秋来说,庄禧这人虽然不正经,但是做事的确了得,并且非常不拖延症,从一日三餐他做饭就能看出来了,时间安排合理,菜色准备得当,饭菜出锅时间都恰到好处。
每每这时候,她就会想起那句治大国如烹小鲜,心想要是庄禧在这个乱世真有个皇帝命,说不定还真的能混个开国之君什么的。
她起了身洗漱一番收拾清楚了从屋子里面出来,厅中就已经摆好了庄禧亲自下厨的馅饼豆浆咸菜馒头,小芹和萧涂迟了一步来到厅中,看到这样丰盛早饭,眼睛有些发直。
一旁的庄禧格外不耐烦,他上脚踢了萧涂,没好气道:“坐下吃就行了啊,看个什么啊!看能看饱的?”这边是对萧涂不耐烦,转了身对薄秋他又多了两分讨好,笑嘻嘻道,“秋秋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昨天晚上风有点大呢?”
薄秋指了指已经抱着豆浆在喝的小芹,认真道:“庄禧,你看这里有个孩子呢,说话注意点!”
庄禧幽怨地看了一眼小芹,最后不开心地瞪了一眼萧涂:“你赶紧吃,等会我去衙门点卯,你去租马车,然后我送你回去!”
萧涂被庄禧看得不敢说话,只用馒头占着嘴然后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顿饭吃得飞快——萧涂吃完饭就好像火烧屁股一样跑出去租马车,薄秋陪着小芹在院子里面走动消食,庄禧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碍于有小孩在场只好生生咽了,最后一脸郁卒地去衙门点卯。
从衙门回来,他便带着萧涂和小芹上了马车,闷闷地往县里去了。
已经快近秋日了,早上的太阳没那么毒辣,风也有几分凉意。
小芹在马车里面颠来颠去,没一会又想要睡觉,最后就趴在萧涂怀里睡着了。
萧涂看着庄禧的表情,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被庄禧一巴掌糊头上来。
“有话说话,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庄禧都恨不得用鞭子抽他。
“大哥我错了……”萧涂先低头认错,“我昨天是气不过……”
“你嫂嫂说的也有道理。”庄禧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你都是成家的人了,不是从前,是应当与你媳妇好好商量。这事的确是我没想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