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啊，本就没什么不同，何必还心存奢望。”
齐墨倾闻言一愣。
只觉得那双大眼里忽然略过了一丝失望一样的情绪，但这情绪出现得太快，齐墨倾想仔细确认时，已经寻不到踪影了。
这仿佛带着半许落寞的神情竟与记忆中母后的身影重叠了起来，齐墨倾忽然有些乱，也有些害怕：“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可以留在本宫身边，你……你绣工不错，和芸娘都喜欢刺绣，也可以作伴！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弱质女子能去哪里？南朝吗？南朝如今已经大乱，你那小师哥连皇位都不保了，根本保不住你！护不住你！”
少女：“若八王爷喜欢焉儿的刺绣，焉儿便每年定期为八王爷送上一份绣品，但八王爷保证不来打搅焉儿，如何？”
齐墨倾：“你就这么急着把本宫赶走吗！”
大约是留意到少女听了这话后目光中多了几分戒备的神色，齐墨倾气不打一处来，紧紧拽了拽拳头，但到底还是败在少女微冷的目光里：“我……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不是要和你吵架的，我就是……”
他此生少有说软话的时候，如今说起来，浑身不自在，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在服软呢，但少女却因为他的这番作态一时间五味杂陈：“八王爷人中龙凤是成就大事的人，您胸怀天下、公务繁忙，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闲暇时间与女子争辩。八王爷若有要事，便……”
“我知南朝如今宫变，你一定心系母亲，所以已经让人把康王妃接过来了，这不，刚收到探子的传信我就亲自过来告诉你了……”
少女的表情这会儿才有了变化：“娘亲她可好？”
少女态度变了，齐墨倾觉得仿佛悬空的巨石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这时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康王妃很好，本来康王也想跟过来，但我想着你大约不喜欢这个便宜爹爹，便把人捆了先安置在一旁……放心，也没伤者他，我已经安排人好生伺候着，毕竟再怎么着他也是你的爹……咳，其余的事情，等你与康王妃见面后定了，再告诉我。”
少女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齐墨倾，心里想着这人与自己说话时都忘记用称谓了，我呀我的，与自己记忆里的分明都不是一个人了。
想到再次相遇以来的点滴，心中不禁一片凄凉又仿佛有什么终于放下了：“八王爷其实不必如此……”
这反应和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齐墨倾心里忽然一凉：“你到底还是要走？”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若是从前，我还是南朝重臣康王的嫡女，八王爷把我收到后院，大约对八王爷还有些帮助，可如今，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大约唯一的优点便是懂一些针黹功夫……”
说到这里，少女露出了见到齐墨倾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八王爷位高权重，难道还会为了这么一点微末之技就把平民女子纳入后院？何况这平民女子曾入过南朝皇帝的后宫，身份尴尬，即使八王爷愿意，只怕八王爷身边的人也是不愿意。”
齐墨倾噎住：“那些人，还做不了我的主！”
“但到底，还是让八王爷心烦。为了一名平民女子伤了一直跟随在八王爷身边的人的心，值得？”
齐墨倾被说中了心事，一也不发地瞪着她。
“八王爷为了传信这样的小事特意赶过来，只怕也是要耽误大事的，军中不能无主帅，会耽误主帅的女人便是有罪之人，这样的人，无益于建功立业，不过是祸水而已。”
齐墨倾张了张嘴，没说出一话。
不知是被她句句说中了，还是因为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