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云杉这才醒悟,禁不住喃喃:“这大概就是慕容家不会计较我也杀了他们家长子的原因了吧……”“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脸,看着上官剑南,“你如此为我着想的原因,绝不可能源自于这样八个字。在你的宝典里,‘利益’,才是一切行为的出发点。不让燕无双嫁给倚天哥哥,怕的,是倚天哥哥和我关系千丝万缕,因为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能激起逸城和六大门派、乃至于全江湖的滔天祸乱。你怎么可能让剑庄以及江南十六堂深陷这样的危险、这样的窘迫?但是,让你万万没想到的是,本该是个**烦的我,却因为慕容家三公子的缘故,突然不再麻烦。这样一来,岳州那点儿事自然不足一哂。倚天哥哥中了附骨针,一身修为等同摆设,这辈子兴许都会这样,武学之上,完全成了一个废人。可是,他毕竟还是岳州首富。他手下四杰对付郑晓峰、欧阳木通那样的人物,力不从心,但是,左右其他等级的江湖人士,完全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们还有传音阁这样的情报机构,试问,江湖上还有哪一个门派在这点上,能够和他们比肩?嫁了我,你就等于得到慕容世家,再嫁燕无双给倚天哥哥,你又有了逸城。本来就背靠有少林做后台的玄门,三大门派统统纳入你囊中——上官庄主,这本账,你算得可真是精彩极了!”
然而,让她非常无奈的是:明明知道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偏偏她无法去改变。
虽然,她并不确定慕容轩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她还告诉上官剑南:“慕容悠采说那样的话,只是为了避免当时的事态再度被激化。”
不过,当她跟着上官剑南回到庄园里面,慕容轩听庄上的家丁禀报,急忙来找她时,那因找不着她而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终于看见她,眼中突然被点亮的神采,叫上官剑南低头一哂的同时,也让云杉欣慰、感动之余,不由得忿忿。
慕容轩把她从头检查到脚,然后说:“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往绿玉馆方向走,周围都没有其他人,他才接着说:“我和二叔看见峨眉的素离师太连同恒山的静南女真人,匆匆进绿玉馆,又匆匆从里面出来。她们难道不是追你,找你,结果却找不到你?”
云杉想了又想,还是把戏台子那里发生的事和他讲了一遍。慕容轩一听,很生气。但是云杉拉住他,不让他去找素离、静南理论,并道:“我事实上就欠欧阳家,还有郑家、孟家,包括你们家的血债。三哥,你慕容世家胸怀宽广,不以一己私利和我一介女流论短长。可是,即便素离师太那时把我杀了,shā • rén偿命欠债还钱,我自己都无话可说。”说完这番话,她很认真问慕容轩:“你当真想好了,要把我带去慕容世家,然后,收留我,直到我生下我的孩子?”
这真是个难题!
饶是慕容轩一腔仁义真心可表日月,也被问得久久无言。
面对云杉的质疑,他想了好久,才说:“如果一定要为一件事情找一个做或者不做的理由,那还是看,要做的那件事对,还是错吧。杀了你,也不能让我大哥活过来。而救了你,既不危害别人,同时还让你获得幸福,你的孩子因为母亲的获救得以生存的权利。难道这样不好?”
这等脑洞,身为最大受益人——云杉也填补不起。
慕容轩也为自己想了不去找素离、静南理论的道理:“大概人与人的想法,就是如此不同。我不赞同她们用shā • rén的方法冤冤相报,十之bā • jiǔ,她们也没法理解,我为什么不杀你,还要救你。”丢下这团乱麻,他又问:“云杉,那你现在感觉好不好呢?和峨眉派、恒山派的掌门交手,你的肚子——没有受到影响吧?”
“剑庄的上官庄主及时出手救了我。”
“哦!”慕容轩略微怔了一下。
云杉急忙解释:“也是碰巧,他看到峨眉派的小尼姑带我去偏僻的园子里去。和你一样,对我的处境不放心吧。”
“那这位上官庄主,还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慕容轩笑起来,发乎于真心夸赞。
云杉瞧他那张喜怒完全形于色的脸,俊朗之中根本没有半点心机城府,着实赤诚得叫人不得不为他感慨。想想上官剑南那满腹的算计,云杉叹息的同时,对他又颇心疼。
“三哥,”她叫他,“慕容二叔时常教导你,闯荡江湖,弘扬慕容家训是很重要,但是,对人要有所提防,不要时时刻刻都用一颗无害的心去面对。”说得再清楚些吧,“你这样坦诚对他人,别人未必就同样这样回报你。”
“那么你呢?”慕容轩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云杉噎住。
“你会因为我帮助了你,反过来,却要害我吗?”
云杉被问得莫名心虚,嗫嚅:“我、我……”瞧着他那双比秋水还要澄清一些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在心里组织了半天方才组织好的话挤出来:“当然不会!”